说拿了出来,张居正已经不认他这个学生了,但最后还问他读没读,高启愚自然要看,而且要好好研读一番,要清楚自己到底做出了什么,日后才能不再犯错。
高启愚一直秉烛看书,直到把书看完,才深切的认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小皇帝虽然小,但真的能成。
小皇帝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懒懒散散,对国事莫不关心的小皇帝,而是一个睿哲渐开的君主。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高启愚摊开了一本空白的奏疏,沉默了许久,开始写请致仕的奏疏,他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座师陷入了被动之中,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消除影响。
毫无疑问,致仕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第二天,高启愚就收到了下章奏疏,上面画着一个叉,应批尽批,小皇帝不准他致仕,他高启愚就只能继续为皇帝效命。
小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张居正到底会不会求荣得辱,到底会不会人亡政息,高启愚且看着就是!
瞧谁不起呢!
二月的天依旧寒冷,四千名进京的举人,开始排着队进入贡院,开始考试,大明三年一次的会试,在清晨薄雾中,开始了。
而这个人群之中,有两个人,非常的扎眼,张居正的儿子张敬修、张懋修,二人以顺天府举人的身份,入贡院考试。
众目睽睽的科举考试开始了。
考试一开始,弹劾张居正操弄国之大柄科举的奏疏,如同雪花般的飘进了内阁。
首先,就是质疑张敬修和张懋修二人的举人籍贯,二人出生于顺天府,以北衙顺天府举人的身份参加科举,若是中了进士,则是北榜;若是以湖广籍贯,湖广举人身份参加科举,则是中榜。
关于张敬修和张懋修这两个人,到底应该以哪里举人应试,朝中展开了一轮极为激烈的讨论。
北榜、中榜的名额不同,评卷标准有所不同。
其次,则是部分的科臣认为,大明正三品以上官员子嗣,一律为不视事恩荫为宜,父子同为国朝进士,尤其是当国首辅,为儿子谋求进士,岂不是轻而易举?张居正坏事做尽,以权谋私。
会试还在进行,针对张居正的弹劾,就已经愈演愈烈。
张居正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局面,他在南衙让缙绅们还田,会不会从南衙扩大到整个天下?这是必然,就像考成法在京中试行之后,推而广之,推行天下了。
所以,张居正必然会得到了广泛的质疑,这种质疑,是一种对张居正主持还田之事的抗争。
反对一个政令,不一定要明确反对政令,也可以把主政的这个人彻底污名化,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也算是一种惯例。
朱翊钧再次来到了文华殿,在文华殿之侧,就摆着张居正呈送御前的职官书屏。
“陛下有旨。”冯保待众人见礼之时,一甩拂尘开口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夕敢言能报国,他年漫惜未抡科,今先生功大,朕无可为酬,只是看顾先生子孙便了,钦此。”
朱翊钧这道圣旨极为简短,他引用的那句诗,是张居正五子张允修,在崇祯十七年写下的绝命诗。
崇祯十七年,大西王张献忠的部下打到了江陵,听说张居正的儿子张允修居住在这里,坚持要求张允修出来做官,张允修不肯,自杀以殉大明。
在崇祯十七年,不仅有崇祯皇帝以死殉国,张居正五子张允修以死为大明守节。
张居正的曾孙张同敞,明末抗清,被俘不肯变节,坚贞不屈,被斩首示众,张居正没有不忠于大明,他的儿子没有不忠于大明,他的曾孙同样没有。
朱翊钧也不知道这些朝士们在争论些什么,严嵩儿子严世藩恩荫为官,徐阶的儿子恩荫为官,张居正的儿子们,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