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上了画舫。
“快将世子带进船内更衣!”
李录坐在船头,制止了两名护卫将他扶进船舱的动作,声音微弱:“等一等……”
二人便一个给他拍背,帮他将水吐出来,另一个取了一件厚狐裘出来裹在他身上。
又一阵咳后,呼吸匀畅了一些的李录,定定地看着那只小船的方向。
原来这就是她的折中之策……反过来要挟他。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今日答应与他游船会另有所图,但他至多想到她欲借机打探一些隐秘之事,试探他与荣王府,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他自认分寸把握得当,并未透露出不该透露的。
然而,此时他才明白,以上皆为假象……
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在他眼前带走樊偶!
她必是早就怀疑淮南王之死与荣王府有关,所以在听到了他提议让樊偶来答话时,才会顺水推舟答应了与他游船密谈……
遥遥看着那道站在船板上的身影,李录忽然发出一声笑音。
谁能想到,不过是喝了一壶茶而已,二人所处的位置便全然翻转,眼下他竟忽然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好一个折中之法。
是他技不如人了。
“世子,可要放出暗号,让人去追吗!”护卫请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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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虽只他们和樊偶三人,但岸上还有他们的人在。
“追?难道她会束手就擒吗?”李录冷笑一声:“……宫中时刻在留意我的行踪,若再让他们现身,闹出不该有的动静来,你认为我还回得了益州吗?”
到时圣册帝只需一个豢养私兵意图滋事的罪名,便可将他彻底扣下。
今日丢了樊偶,已是一桩麻烦,断不能再闹出更大的麻烦了。
“是属下思虑不周……”那护卫紧皱着眉,看向那不紧不慢离去的小船,忽然又意识到了一处不对。
这常岁宁就这么掳走了他们荣王府的人,何来的底气他们就一定追不回来?事后他们大可直接去兴宁坊大将军府讨人!
李录又凉凉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掳走樊偶只是其一,她借今晚与他游船为遮掩,竟是要就此出京了……
所以,佯装要答应他的求娶,大约只是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给谁看?自然是那位圣人。
如此看来,她今日必然是将二人在大云寺中的谈话泄露给宫中了。
她刻意让那位圣人认为她之后会借二人的亲事离京,因此松于眼下短暂之防备,但实际上,她离京的时间,就在今晚此时,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关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
在一名护卫的搀扶下,李录颤颤晃晃地站起身来。
对方那艘小船上未曾点灯,她今日前来赴约,穿的襦裙是极浅的青,披风正是夜幕之上那轮月亮的颜色。
这样的浅色刚在水里洗了一遭,此刻立于月下,无灯相映却也自萦绕着一层淡芒。
夜色下幽幽湖面水波晃动,让那抹浅色的主人看起来如月下仙子,湖中精怪,皎洁而又诡谲,全失了凡人该有的气息。
然其行径却实在令人恼恨。
她此刻随手拿起挂在船舱门上的弓,搭箭,瞄准了他的画舫。
“世子当心!”
护卫刚要护着李录避开,却听李录声音冷淡地道:“不必多事。”
破空之音擦着湖水的潮气响起,那支箭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李录脚边两步远处的甲板上。
李录垂眸看去,只见那箭头上挂着的,正是方才他递给她的那封聘书。
他不由失笑,或者说是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