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他道:“我也并非对人人都这般坦诚。”
常岁宁“嗯”了一声:“我也知道,不然你也没命打这么多年的仗了。”
正因为她知道他的坦诚很难得,所以她才格外珍视。
而他的难得之处远不止坦诚这一条,他身上值得她欣赏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她愿意与他同行,愿意先与他一同对外,若来日二人当真要分个输赢,即便是输给了他,也总比输给旁人要安心一些。
总而言之,她很好,但崔璟也不错。
崔璟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他又替她续了些热茶,边道:“殿下不用与我打架。”
他放下茶壶之际,抬眸正视着她:“只有殿下可以,无人比殿下更适合。”
已在心中准备好了要撸袖子打一架的常岁宁一时怔然。
此刻她眼中所见,青年的神情如同在复述这世间最为恒常的真理:“我确信。”
他有资格去“确信”。
他是武将,是大盛这近十年来,打仗或是说打胜仗次数最多的武将。
正因他打了太多仗,而天下仍无丝毫大定的迹象,反而他可比那些高居朝堂的文官更早窥见这天下裂痕暗生遍布,撑天之柱已经腐朽难支。
许多时候,纵然刚打赢了一场仗之后,他也会感到茫然,因为他不知明日这天下又将演化出何等险峻前路,更看不到尽头与出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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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在她回来之前。
天下江山为炉鼎,野心贪欲为柴薪,而今薪火已大起,天下众生身处这火炉之中,秩序与善恶皆在融化。
她在这样的时候回来了。
确定是她的那一刻,崔璟第一次相信了何为“天命”。
“殿下的存在,此刻已独立于众生之外,普天之下唯一人尔。”他道:“殿下心中之道经生死淬炼而未改,可见已得天意考验,且被首肯应允,如此,即为天命所示。”
他无比认真的模样,叫常岁宁看得愣了去,她眨了下眼睛,问:“一直以来……你竟将我看得这般了得?”
虽然死而复生这种事,的确是挺了不起的。
她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足够自大了,殊不知竟有崔璟帮她自大到了这般地步……他这么揣测天意,老天爷知道吗?
偏偏对方此刻还点了头,道:“此前未多言,是不想让殿下心有负担。”
崔璟认真的模样,让常岁宁甚至想要伸手去试一试他的额头是否过烫:“……”
历来,什么天意之说,在她看来,正如一些所谓礼制一般,皆是拿来控制人心的手段而已,若是好用,她也会随手拿来物尽其用——
但此刻令常岁宁惊讶的是,她什么都没说呢,崔璟已自顾自地钻进这坑里,且好整以暇地坐下了,将她视作了什么天命所在……
身经百战杀气凛冽之人,此刻却成为了最虔诚的信徒。
见常岁宁神情,崔璟不由问:“殿下是觉得我所言哪里不妥吗?”
“……”常岁宁回过神,顿了顿,恍然道:“我是觉得你所言……甚有道理。”
她历来是不吝于往自己身上贴金的,如今有人愿意给她披上这闪闪发光、名为天命的外衣,她自然要将这外衣裹紧了才行啊。
相较之下,脸皮算得了什么呢?
“此天命所在,料想便是殿下归来的意义。”崔璟看着她,认真道:“而我存在的意义,便是迎候殿下归家,护送殿下前行。”
常岁宁不禁感叹:“……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啊。”
玩笑归玩笑,她此刻当真有些感动了。
能得如此大才之人这般真心相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