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解释道:“我本不在这方天地之内,我只是你拿命换回来的一缕世外游魂,这天地秩序,并不能将我左右,自然影响不了我分毫。”
无绝闻言怔住,思索罢,竟觉……竟觉十分说得通!
雨水中,少女漆黑的眉和浓密的眼睫都沾上了雨雾,但她眼底的坚定之色并不曾被模糊分毫——
“我与尊师留下的这块天外飞石一样,皆为世外来物,今后我即是你的第二枚扳指。”常岁宁允诺道:“往后只管安心呆在我身边,我来为你挡灾,什么困厄灾祸,霉运恶鬼,自有我替你通通杀退。”
“至于你能活多久,那便看我能走到哪里。”她道:“今后,我走到哪里,你活到哪里。”
只要她有一口气,她便会握紧手中剑,继续往前走。
“殿下,您……”无绝听到此处,已是震然:“您都知道了?”
“你早该告诉我的。”常岁宁将他扶起来,边道:“我若早些知道,你又何苦非得‘游历’这一遭。”
“可是这对您不公……”无绝泪水潺潺而下:“属下之前并不知师父的安排,若是属下知道的话……”
常岁宁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轻声问:“怎么?若是知道,便不带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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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那倒也不能,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救殿下回来的,只是……
“属下知道,您一向不喜欢被人胁迫着做交易。”无绝的声音哑极,哽咽着慢慢说道:“属下也不想见您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缚……”
别人不能困缚殿下,他也不能,不该。
“是不喜欢被人胁迫着做交易……”常岁宁扶着他来到一棵大树下避雨,让他坐下,替他查看腿上的伤,边道:“但这可是和上天做交易,听起来多威风啊,古往今来,几人能有这般奇遇。”
“况且,这本就是我自己要去做的事,谈不上胁迫。”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原因所在,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了。
“所以同上天做交易这种事,不过是顺便而为之。”
她语气格外风轻云淡。
“故而你不必心有歉疚负担,真若谈起歉疚,也是我亏欠你良多。”
无绝流着泪刚要摇头说话,被常岁宁打断:“好了,暂时不说这些。幸而你腿上的伤无大碍,没有伤到骨头,现在我便带你去医治。”
无绝抬手抹了抹眼泪,听话地点头。
真好,他又能听殿下的话了。
他至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殿下能带给他的“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殿下不仅能以自身成就来为他续命,让他活下去,且还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人活在世,若遭天地万物厌弃,与行尸走肉无异。
可殿下不曾厌弃他,故而他便还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无绝擦泪间,看了看手上的扳指,该说不说,师父总还算干了点人事……
常岁宁正要先将无绝扶上驴车时,忽而听得隐有马蹄声和人声在朝此处靠近。
那马蹄声并不算急,常岁宁一手扶着无绝,一手无声按住曜日,透着雨水和青黄相接的杂草,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她已做好了见势不对便让下属先带无绝从后面离开的准备,却未想到,来人竟是……
那辆马车刚停下,便有一道身影跨步下来,他身穿宝蓝色束袖圆领袍,玉冠束发,气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周身却已有几分为官者的气态。
来人正是云回。
他找了村中人打听,才寻来此处,此刻视线捕捉到常岁宁,立即拿过车夫递来的伞,边撑开边快步朝她奔来。
常岁宁这才放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