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册帝令中书省拟诏以表圣心甚悦,以布匹玉器等赏赐之物送往吐谷浑,并为这位刚降生不久、拥有大盛明家血脉的吐谷浑新王子,赐名为慕容守平。
“固安公主未负朕所望,为吐谷浑诞下了一位有我大盛血脉的王子。”甘露殿,书房内,圣册帝微微含笑说道。
被留下议事的官员大多已经退去,此刻只余下了中书令马行舟一人。
马行舟抬手执礼:“此乃喜事,亦当恭贺陛下。”
圣册帝面上笑意更深几许,闲谈般问道:“说来,荣王世子妃与李录成亲也已有一载余,不知如今可有喜讯传回?”
马行舟心中微提,躬身答道:“回陛下,尚未。”
这一年多来,马婉并未能怀上身孕,但于马家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马婉这桩亲事,是背负着帝王的期许在的,但马婉并未能做到让帝王满意……在荣王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未曾查探到在帝王眼中可称得上有用的消息。
在马行舟看来,这大抵是因为荣王府对他马家的孙女早有提防之故,帝王虽未曾因此直言苛责过任何,但如此时局下,马行舟很难不担心,帝王会因此对马家生出嫌隙,乃至疑心马家有暗中倒戈荣王府的可能……
而若马婉有孕,马家有荣王府之间有了更直观的利益捆绑,势必会进一步加重帝王的疑心。
因此,待圣册帝一片忠心的马行舟在很早之前,便在信中隐晦地提醒过孙女此事,忍痛一同递去的还有一张方子。
“李录的身子,一向算不上太好……”圣册帝淡淡叹息了一声,即抬手,屏退了左右。
这便是要单独谈话了。
马行舟不敢大意,做出肃容恭听之态。
“马相当知,如今荣王声名已显……”圣册帝威严的语气里似有一丝嘲讽:“他看似什么都不曾做,但却有无数有识之士投他而去,他正在‘被动’中壮大已势,而无论是朕,还是天下人,竟挑不出他半分值得一提的错处。”
提及此,马行舟的表情也不算乐观。
退一万步说,即便荣王本身并无异心,但长此以往,天下大局与人心也会将他推至漩涡的中心……到那时,他会拒绝吗?
而下一刻,帝王拿近乎笃定的声音说道:“非但如此,朕身边,或许还有着一位暗中忠于他多年的眼线,藏得十分隐蔽。”
马行舟微抬首:“不知陛下所指……”
天子微转头,看向龙案右侧,此刻那空空如也的位置。
马行舟微惊:“圣人疑心喻常侍?”
“喻增是吾儿生前心腹,其人甚是忠心念旧,这亦是朕选择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圣册帝缓声道:“且他家中人皆在朕的掌控之内,故而,朕此前几番彻查清洗之下,却也未能真正疑心到他的身上……”
马行舟不由问:“那此次,圣人为何会怀疑喻常侍与荣王府有所牵连?”
“朕使人查到,多年前仍是稚童的喻增,在入宫之前,是经一名伢人贩入京师,而那名伢人同批卖出去的三个孩童中,有两个恰巧被送去了荣王彼时的皇子府上为仆……只有喻增一人,被送进了宫中。”
马行舟目露思索之色,如此说来,喻增幼时在入宫之前,和他同批被卖掉的孩子里,有两个进了荣王府做事?
“一些伢人,为卖出高价,倒是会将长相好些的孩童,送入权贵府上或是宫中……”马行舟客观地道:“单凭此,似乎并不能断定喻常侍与荣王府有关。”
而这猜测倘若是真的,岂非说明早在二十多年前,尚是少年的荣王,便已经着手往宫中安插眼线了?世人眼中淡泊无争的荣王……难不成是做了整整二十多年的戏?
“单凭这个看似不值一提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