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叮嘱,是交付,也是承诺。
晨光渐出,未见朝阳,战火似将云层都染成了浅灰色。
在这灰蒙蒙的晨光下,崔璟目送李岁宁上了马。
一直在盯着自家殿下、在不远处吃饼的阿点,也立时朝自己的马跑过去——饼是荠菜从北狄人的伙房营里收缴来的,阿点很爱吃,一连啃了三张。阿点吃饼的嘴巴虽未停,眼睛却一眨不眨,时刻盯着李岁宁,生怕自己被丢下。
此刻,阿点将剩下的半张饼咬在嘴里,紧忙爬上马背,驱马跟过去。
很快,荠菜等人也纷纷上马,除了李岁宁的心腹之外,跟随的另有玄策府三千精骑、五百熟知北狄地形的陇右兵士以及游牧者,与近百名北狄俘虏,共计接近五千人,皆是由崔璟亲自挑选。
来时他们每人至少是双骑,除此外,此时又现添了近五百匹北狄战马——
此一场突袭,捕驭北狄战马近三千匹,其中有近千匹是榴火拦下的,榴火一眼便能辨出哪些马是马群中的头马,领着归期左右拦截,捕获头马十余匹,因此降下战马千匹。
这五百匹由李岁宁带上的战马,是由崔璟挑出来的,同时也有榴火把关,个个健勇非常。
此刻,榴火跟随在李岁宁身侧,领着身后千军万马,奔腾而去。
马匹踏过丰茂草原,奔过溪流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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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点被榴火甩了一身的水,开怀大笑了一阵后,冲着前方巍峨的山川大叫着呼喝起来。
康芷也跟着喊起来,在空中尽情挥舞马鞭,神情豪迈。
军队中呼喝笑声无数,马蹄笃笃。
无论前路如何,此一刻他们壮志开阔,心绪飞扬翻涌。
踏上了返程的军队,所怀心绪反而沉甸如水,忧虑着身后远去的同袍和储君。
崔璟未发一言,未回首望。
他与她在背道而驰,但这世间自仍有——【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灰云未曾散去,风中带来细细雨丝。
此一刻,雨丝为针,秋风为线,连接着分别奔赴南北之人。
崔璟带着这份遥遥不散的感应,率军重返关山,踏入国门。
此次突袭大胜满载而归,但在这满载而归之外,却未见储君归还,上将军身侧的位置空荡荡,少了至关重要之人。
知晓内情的将领为数不多,他们强打起精神,未流露出异样情绪,转身向军中传达大胜而归的捷讯,很快,军营中欢喝起来。
在一片欢喝声中,崔璟将余下事宜交给元祥料理,自己则去寻了无绝。
方才归营下马之际,崔璟忽然想到一处异样,昨晚动身之时,并未见无绝大师前来送行……
无绝大师或是为了看守那方玉阵,才未敢擅离吗?
最好是如此……
然而崔璟心头已然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他快步来至由心腹重兵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擅入的无绝帐中,只见一身灰白道袍的无绝背对帐门盘坐,背影无端透出萧索颓然。
崔璟脚步一顿,复才抬腿上前:“大师——”
无绝未曾动弹,崔璟的视线落在他面前那面约有四尺长宽的方圆形白玉石之上。
此块玉石玉质剔透,无一丝杂质,同天女塔中塑像之玉一模一样。
玉石之上以朱砂描绘符咒图纹,并分别镌刻有两人的八字星盘,朱砂鲜红,刻在莹白之玉上如同沁血,透出诡异禁忌之气。
这玉盘之上,竟藏有一方秘阵。
而本该被供奉于这方秘阵之上的双方启阵之物,却不见了踪影。
再行细观,可见这方玉石已然不再完整,而是自中间断裂了开来,此刻只是被强行拼凑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