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方众妙绕着回廊慢慢走去前院,对跟随在后的王安贞说道:“你们去把府门敞开,大敞。让厨房备酒菜,多备。灵堂周围的花盆全都撤掉,摆上桌椅,摆满。”
王安贞担忧地问,“嫂子,今天没人来,咱们摆这么大排场做什么呀?”
方众妙回眸看她,语气玩味:“没人?”
王安贞为难地点点头:“我去前院看过,昨天发了三百多请帖,来了一百多人,今日只来了三四个。别人都说史白蕊是被你咒死的,都不敢与我们家沾边儿了。”
余德洪从对面回廊快步走来,语气很急:“少夫人,你听说了吗?昨晚史家点了一千私军,马蹄声响了一夜!我这心里慌得很,要不咱们跑吧?”
王安贞吓得脸色发白,方众妙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信步走入庭院,站在炎炎烈日下,语气无比狂傲:“跑什么?等着吧。整个史家都会跪在我脚下。”
余德洪:……完了,少夫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仆役们遵照方众妙的命令,将府门大大敞开,一车一车食材源源不断地送进后院,厨房烟熏火燎,一片忙乱。
灵堂周围的花盆全部撤掉,摆满了桌椅。僧侣们跪坐堂前,呢呢喃喃念诵经文。
然而,阵仗摆得如此浩大,中庭却只坐着三四个宾客,大家相互看看,默默无言。
方众妙穿过回廊,眸光随意地扫向两旁。
一南一北分头坐着乔氏、谢沐阳和曹氏,三人立刻站起来,眼神直勾勾地张望。
因着史白蕊被毒蛇咬死的消息传开,史家半夜动了刀兵,今日已没有宾客敢登门。在外人看来,这满府的白幡是为余成望和苗萍翠而挂,也是为方众妙自己而挂。
几束怜悯的目光投射在方众妙身上,她却只是笑了一笑,缓缓走过跪坐诵经的僧侣。
梵音将她环绕,素白的袍角飘飘,这一幕有些失真。
曹氏和乔氏不约而同地向方众妙走去。
方众妙取出一包佛香交予黛石,吩咐道:“把这些香全都点了。”
黛石瞪大眼睛,“这包佛香足有几百根,全点了谁来敬香?难道我们自己插吗?”
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况且,那两个老东西根本受不起我们的香火。”
方众妙走到灵位前,缓缓转过身来,语气平静,“这人间的香火,他们受不起,我受得起。”
曹氏和乔氏双双定在原地。二人相互看看,眼里全是震惊。
她们方才听见了什么?方众妙说,她受得起这人间的香火?在灵堂上,她岂能说出这般狂悖的话语?她疯了不成?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曹氏和乔氏转头看去,瞳孔不由剧颤。
只见史承业和李天竹走在最前面,史正卿、史归林、江舒城跟随其后,再后面是江烨和史家的一众小辈,还有史家的二房、三房、四房,另有嫡支和庶支的族人……
放眼一望,全是黑压压的人群。一二三四五……大略一数,竟然有一百多人。
咦?队伍最末尾怎么还跟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莫非史白蕊的尸体也被抬来了?
史家准备做什么?用棺材堵宁远侯府的门?带这么多人来,是准备一人一拳把方众妙打死吗?
一时之间,曹氏和乔氏想了很多,脸色不由转为煞白。
曹氏慌忙抱住谢沐阳,小声安慰几句。坐在旁边的几个宾客已悄悄起身,顺着墙根偷偷往外溜。
所有人都以为史家人今天是来踏平宁远侯府的。
余德洪用力拍打脑门,暗道一声完了。
余飞虎从厨房的方向匆匆跑来,低声对王安贞说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