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多少有些昏暗下来,偏灯笼还没点亮,王烁背对着夕阳,显得脸上的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尤其是一双眼睛,幽深得仿佛是要将人吞食。
可是李长博却没有半点退让,直视那一双眼睛,嘴角甚至微微上扬起来,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语气虽然恭敬,却不见半点心虚:“没想到舅舅连这个事情都知晓。”
“不过,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吗?”他不动声色将这个问题抛回去。
王烁收回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缓缓道:“作为长辈,你刚踏入官场,我还没来得及教你一些事儿。今日忽然想起。就跟你说一说。”
他的目光深远,语气也是意味深长:“有些时候,人要学会装糊涂。太较真了不好。有时候牵扯太多时,说实话,真不能太往深处挖。”
“十年前,是何等的乱像。”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看住了李长博,缓缓道:“别忘了,那时候,宫里那位,也还在苦苦挣扎呢。”
甚至,王烁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李长博的肩膀,如同一个真正长辈教导晚辈那样:“别人砸了你的脚,不算疼。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才叫疼。”
说完这话,他收回手,朗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于是姐妹两个就匆匆追上来。
王烁领着她们二人,告辞离去。
李长博送到了大门口,一直也未曾再说话。
即便是马车走远了,他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付拾一看向王宁疑惑的脸,轻声道:“夜里风大,夫人您先回去吧。”
王宁皱眉,下意识觉得他们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思前想后,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向付拾一,王宁虽然仍是抗拒付拾一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可却也着实讨厌不起来。斟酌再三之后,终于还是说了句:“以后也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一声伯母罢。”
亲近的世交,互相之间叫伯母,是尊称,也是亲近的象征。
要是关系不到位,还真不能随便乱喊,否则人家是会不高兴的。
说实话,乍然听见这句话,付拾一多少也有点儿惊讶的。不过很快就笑眯眯的、脆生生的喊了一嗓子:“伯母。”
王宁虽然还想维持住自己的板正严肃,可还是露出一丝丝笑容来:“嗯。”
付拾一这头还没怎么样,那头方良看着,心里头却高兴得不得了,忍不住的就悄悄戳了一下自家还在发呆的郎君:郎君啊!你娶媳妇的日子恐怕是真不远了啊!你怎么能错过这一幕!怎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