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这辈子也没这么尴尬过。
好在还有个王宁作伴。
不然,付拾一现在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就是没有地缝,也要凿出一个地缝那种。
虽然是没有喝酒,但是这样的天气,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鲜羊羹,被那个热气一熏,整个人都暖和了,然后就有点微醺。
舒服得只想连脚趾头都摊开来。
鲜羊羹的确很鲜,没用什么香料,可是却没什么羊肉的膻味。
付拾一很识货的问:“这怕是戈壁滩上养出来的羊吧?不是普通山羊,也不是普通的绵羊——”
“是特地叫人从北边送来的。”王宁很满意付拾一的识货,于是细细解释:“也只有那个地方的羊才是最细嫩的,也才能真正的叫做美味。其他地方的羊一股子腥臊味,怎么下嘴?”
付拾一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酸柠檬了。
听听这语气。
这不经意炫富的壕气——简直让她种穷酸,羡慕得都要流下眼泪来。
付拾一咬着后槽牙想:有朝一日我也要吃羊只吃西北羊,吃猪只吃藏香猪,吃鸡只吃文昌鸡——
光是这么一想,付拾一就觉得有点肉痛: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算了,还是多喝一碗鲜羊羹吧。付拾一又默默地端起了碗。
而且觉得王宁这话不好接。
李长博微微咳嗽一声,提醒自己阿娘不要如此壕无人性。
杜太夫人笑盈盈的说了句:“也就是咱们家厨子手艺不行。所以就得用些好料。”
“要我说,还是平凡里见真章的才是大家。”就这么一句话,杜太夫人直接就将付拾一的做饭手艺捧到了天上去。
说完还隐晦的瞪了一眼王宁:又不攀比富贵,说这些做什么?这未来孙媳妇儿,还是得哄着些!
王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当即就有点儿尴尬,默默的补上一句:“不过也就吃个新鲜。其实还是会吃腻的。主要是还要冲个门面——”
付拾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和别人相处就不能露了怯。尤其是大家都混一个圈子,谁要显得特别差,那肯定会被欺负的。”
这话就说到了王宁的心坎里去。他她忍不住抱怨一句:“有时候那些人的聚会,我都不乐意去,听来听去都是这些话。谁也不想被人瞧不起。我也得跟着说,不然就显得多另类?”
说完这句话,王宁就又觉得还是该和付拾一喝上一杯——好难得有人说话,说到自己心坎上去。
虽然李春山他们平时也和自己说话,可是总归没有这么直白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爱附庸风雅,说话文绉绉的,也不知累不累。
王宁长叹一声,看着付拾一的目光犹如看知己:“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咱们娘俩还能说说话——”
杜太夫人看着自家孙媳妇和儿媳妇和睦相处,欣慰的点了点头:那顿烧鸡还真是没白吃。
说起烧鸡,杜太夫人又有些馋了,赶紧就叫厨房间烧鸡送上来:“就吃了半只,刚尝出个滋味,今日可要吃个够。这鲜羊羹吃了快一辈子了,腻的慌。”
付拾一没忍住,笑出了声:“其实还有好多种吃法,什么叫花鸡,烤鸡,烧鸡,炸鸡,荷叶鸡,三杯鸡——”
中华文明五千年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光是最常见的几种家禽,鸡鸭鱼猪,这四样就能发展出好几百道菜。
付拾一这样一报菜名儿,当时就让杜太夫人口水险些掉下来。
杜太夫人认认真真地问了句:“你说我有生之年能把你会做的菜吃个遍吗?”
这个问题付拾一认真琢磨了一下:“我觉得应该能吧。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能研究一下新菜——毕竟虽然我会的多,可是您身子骨强健,肯定是能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