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儿,先一步来到那女人身前,哪知刚看清了样貌,便又怔立在那。
正是师徒俩昨日从流寇手中救出的其中一个。
项谨紧跟着来到女人身前,也是倍感惊诧,眼瞧她正遭受极致的苦楚,来不及多问,急忙握住她的手腕。
“你别怕,我师父医术很厉害,等他把完脉就能给你治病。”项小满一边安慰,一边着急的看着项谨,却见他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丫头,你这是中毒了!是谁害的你!”
这女人原还在不断挣扎,见到恩人出现,身上的痛苦好似陡然消散了一般,变的异常安详。
她费力的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吃了信石粉。”
项谨脸色骤变。
“师父,信石粉是什么?”项小满很是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
项谨注视着女人逐渐涣散的瞳孔,内心升起深深的无力感,轻叹一声:“何苦呢。”
“师父,您就别打哑迷了,信石粉到底是什么,还有,您不要在那感慨了,赶紧……”
“救她”这两个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项小满就发现,她已是没了任何生机,脸上挂着笑,笑容凄凄。
项小满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么快,刚才她还能说话呢,怎么突然就……”
项谨伸手划过那双仍旧没有合上的眼睛,又是长叹一声:“唉,这信石粉是百姓们的叫法,通常用来灭鼠杀虫,医家管它叫……砒霜,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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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小满只觉胸口有一块大石压着,憋闷的无处宣泄,奋起一拳狠狠砸在树上,愤愤然道:“为什么,我们昨天刚救了她,她为什么要寻死,天都下雨了,旱灾也要过去了,她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项谨见徒弟似有万恨千愁百般不解,便也只能出言提醒道:“小满,师父问你,你觉得世人眼中,什么对女人最重要?”
“当然是性命!”项小满的回答果决,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不单是女人,男人也一样,谁都一样!”
“你难道忘了那个贾书生,他可是会把文人气节看的比天还高。”
项谨指着女人的尸体,语气中多了一些不甘与愤怒:“她被掳到山上好几天,会发生什么,心照不宣,就算她有求生之心,但她的乡邻族人,甚至她的父母兄弟,都可能受不了别人白眼,逼着她去死!”
项小满目瞪口呆。
“唉……”项谨站起身,拍了拍向小满,“再遇上也算有缘,走吧,去挖个坑给她埋了,别让她曝尸荒野。”
又是挖坑埋人,两年多的时间,师徒俩走遍豫北十七县,杀流寇,救灾民,埋死人,总是在不断重复这些。
看着又一座堆起来的新坟,向小满黯然神伤,语气中满是凄凉:“师父,另外三个,是不是也活不了。”
项谨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答。
“师父,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
师徒俩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见到的路人屈指可数,这不仅仅是因为灾荒饿死了太多人,更因为流寇的横行,让人们不敢随便出来。
大灾之年的老百姓们,这里的老百姓可不算那些巨贾富商达官显贵,而是处在底层的那一拨。
他们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是等待朝廷救济,可朝廷不管,他们就活活饿死,二是向没有灾的地方逃,逃得过就活,逃不过依然饿死,三是成为流寇,烧杀抢掠。
这些百姓还是百姓的时候,痛恨流寇的恶行,可一旦他们成了流寇,也会做同样的恶行,有时候还更甚。
项小满不懂人性,可有位哲人说的好:“人呀,有时候真够操蛋的。”
走走停停,已是过去一天半的时间,日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