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程思则抱着女儿,与妻子并肩而行。宁氏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她那双红肿的眼睛。
程谨松为父亲牵着战马,程谨竹板着小脸走在他大哥旁边,程谨枫则牵着他爹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红红的,鼓满了两包泪水……
亲兵和府里的下人们都默默地跟在后面,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主子们珍贵的团聚时光。
所有人走的都特别慢,可是就算走的再慢,路程就那么长,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尽管常常别离,可宁氏心里还是无法不难过,舍不得丈夫出征,却又不得不送他远行,宁氏心中的难过纠结可想而知。
走到了国公府大门口,此时正门已经打开,程思则一脚迈过门槛,宁氏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湿了宁氏的衣襟,烫了程思则的心。
猛然转身抱住妻子,宁氏赶紧推拒,毕竟这是在宁国公府的大门口,有好多人都看着呢。
程思则却是不放手,他紧紧的抱住妻子,在她耳畔低语:“阿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被爹娘紧紧夹在中间的姜小白都快被挤得透不过气来了,她可不懂什么离愁别绪,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撑她爹的胸口,竟然将程大元帅生生推的后退两步。
程思则无比震惊的看着怀中的女儿,惊呼:“阿娴,馨儿……”
程思则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急切扑过来的宁氏捂住嘴巴,飞快说道:“不关馨儿的事,是你自己没站稳……”
好大一口黑锅陡然从天而降,程思则无语,好在他的反应不慢,立刻应了一声:“是是,是我没站稳。”
夫妻二人的离愁,被他们的小闺女儿歪打正着的化解了。程思则深深地望着妻子,三个儿子,沉沉道:“阿娴,松儿竹儿枫儿,阿爹走了,你们在家里好好听你们阿娘的话,特别是枫儿,不许淘气。”
程谨枫皱起小鼻子,带着哭腔反驳他阿爹,“阿爹冤枉人,枫儿从来都不淘气的。”
程思则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接过儿子送过来的马缰,轻轻一跃纵身上马,眼看着就要双腿一夹马腹催马前行了。
程谨竹实在忍无可忍,生气地大叫:“父亲,快把妹妹留下来!您难道要带妹妹去永宁关么?”
被儿子叫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程思则尴尬地笑了一下,抱着闺女跳下马,深深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依依不舍地说道:“馨儿,一定要想阿爹哦!阿爹会天天想你的……”
姜小白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她阿爹的大脸。就这一句话,她阿爹从半夜说到现在,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起初还回应一声,到了现在,姜小白早就烦不胜烦,恨不得让她狼爹一爪子拍飞她亲爹了。
宁氏无奈的抚额摇头,想当年她在家里也是顶顶受宠的小闺女儿,可也没见她阿爹这么粘乎啊!
伸手几乎是用抢的,才从丈夫怀中抢回了小闺女儿,宁氏看向丈夫,轻声道:“放心吧,馨儿不会忘记你的,我会天天给她看你的画像,子修,时候不早了,赶紧起程吧……”
程思则尴尬地笑了一下,复又翻身上马,他向正前方一带马缰,身子却扭转了过来,深深地望向仰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程思则深吸一口气,硬挤出一个笑脸。
“走了……”只说了两个字,程思则决然转身,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长嘶一声,向北门方向飞奔而去……再不走,程思则怕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亲兵们也都翻身上马,追着他们的元帅飞奔而去,奔向他们命定的战场。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远去的背影,宁氏才失落的转身回府,她怀中的姜小白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阿娘……不哭……白白……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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