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气,细瘦如芽菜的身体在门口一让,示意我们进来。
一眼望进去,这个姑娘,过的很寒素。
家里是这个年头很少见的低矮平房,院心里栽着一棵歪脖子的柿子树,树梢挂着稀稀疏疏几个果子,被鸟咬的差不多了。
进屋是个一排木椅子,算是家徒四壁就没什么值钱东西,不过收拾的很干净,她请我们坐下了,摸出了半盒廉价香烟。
哑巴兰连忙摆手意思是我们不抽。
没成想红姑娘旁若无人自己点上了,两只脚盘在了木椅子上,鼻子里娴熟的喷出了两道白气“他们说的没错,我是中邪了。”
哑巴兰立马露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似乎觉得红姑娘挺酷。
我们几个则都吃了一惊——真中邪了?
我还看出来了,红姑娘一抬手,白嫩的胳膊上,全是紫黑色的淤伤。
是手指头印,和牙印子。
“那到底是……”
我倒是想看看,什么邪祟这么厉害。
她嘬腮狠吸一口烟,嗓子沙沙的“说来造孽——我那俩不长进的哥。”
我更是一愣,还是自己家里人?
这件事儿,就是从这一次,地里的东西蹿上来开始的。
跟我们听说的一样,整个大桑城都出了问题,灵骨童女就是坐镇这地方的,自然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出来,怕是这一阵子地相变动,大桑城底下的厉害东西上来了。
她自然是要去管一管的,可没想到,一出家门,她就碰上了两个死去的哥哥。
之前我们已经从熊孩子那听见了,红姑娘两个哥哥,死的都很惨。
那俩人挡在外头,就是不让红姑娘出去。
红姑娘说这不行,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给你们烧。
可那俩哥哥已经沾染了邪气,无法跟刚死的鬼一样沟通,凶神恶煞的就拦着她——甚至打她咬她。
这要是对付别人,红姑娘不过是一瞪眼的事儿,可那俩,是她哥哥。
她下不去那个手。
而那俩哥哥跟门神似得在外面一挡,她出也出不去,之前答应的那些驱邪什么的,都没法进行,有几家提着礼物上门的受害人命薄,硬就这么耽误死了。
与此同时,这地方开始出现各种殉葬品作祟的事情,她再焦急也出不去,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更是一病不起——虽然她身份在这里,但身体是活人,吃五谷杂粮,也还是会生病。
说到了这里,她咳的更剧烈了,也也没舍得掐灭了手里的烟。
白藿香给她来了两针“你这个肺……不能再抽烟了。”
这两针下去,红姑娘咳嗽的不那么厉害了,这才摆了摆手“再抽不了口烟,活着就更没意思了。”
哑巴兰看上去更担心了“你说这外忧内患的,确实不容易。做个父母神也难。”
红姑娘嗤笑了一声,又是一口烟“也没什么——有些人,死了倒是少受点罪。”
不像是父母神说的话——不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里的人怎么对待她的,我们也都看见了。
接着她看向了我。
刚才她没看出我什么身份,信不过我——是知道我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怕我出手太重,伤了她哥,所以不想让我插手。
可一看我兵不血刃就改了她的风水,这才动了心思。
“我看这事儿很简单!”哑巴兰立刻出来吹牛“八成是那个大邪祟把你哥给控制住了,抓人软肋,不瞒你说,地里游的水里跑的,就没我哥对付不了的!”
程星河让他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你要是真想帮我……”她又喷出了一口烟,抬起眼帘看着我“能不能先跟我说好了——别伤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