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并非庸人自扰,不过两三天,京城果真出现许多与他相关的流言蜚语,他直接被众人判定为龙阳之癖,连带府上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都诡异了。
这事儿还是翠缕告知史湘云的,彼时史湘云刚软硬兼施从冯紫英口中得知他隐忍的真相,一听外面风雨飘摇、流言四起,她急得冒汗。
“哼!真卑鄙!”史湘云愤愤不平,不停地绞着手帕,沉着脸对冯紫英道“水华心思狭窄,一定不会就这样饶过我们,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冯紫英面黑如锅底,紧紧捏拳,许久,他放下手,从喉咙迸发一声叹息“我对不住你。”他隐隐懊悔元宵节那晚的冲动之举,他后悔牵连冯府被人耻笑,但他心中更加厌恶水华,讨厌他使出那么阴损的招数。
“人言可畏,这事就算不是真的,也被钉在墙上了。”史湘云道,她想起坊间流言,说道“忠顺王颇得圣上眷顾,又宠爱琪官,只怕他咽不下这口气,日后公报私仇,在背后搞小动作啊!”
这时,翠缕掀开绣帘进来,见到冯紫英,明显顿了一下,史湘云看见她手里捏的信,于是问“谁的?拿来。”
翠缕不吭声,只把信交到她手上,她一看,冷笑一声,把信扔到桌上,说道“送信的人还在吗?”她想骂人了。
“他并不停留,递了信就走。”
冯紫英捞起信瞧,这一看,他眯着眼,低声道“是冲着你来的。”
史湘云看见那粉色信笺,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真是抬举呢!”她撕开信,张开一看,愣住了,冯紫英看到她的表情,顺手把信纸接去,越看,他脸色越差,瞧往她的肚皮,说道“你在家待着,外面的事,我来应付。”
史湘云毫不犹豫拒绝道“我看他不见到我决不会罢休,索性大大方方见上一面,我挺着个肚子呢,想来他不会混账到那地步。”
“不行。”冯紫英阻止道“那水华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事做不出?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去会会他。”
“别。”史湘云捏住他的手腕,阻止他起身,她道“说不定你上一回还是因我受罪的呢,你别去了,去了少不了要打起来,不如我过去,多派些人跟着就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偷偷跟着,别让他发觉。”
一听她这么说,冯紫英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眉间仍萦绕缕缕黑气,他道“怨我无能,让你养胎还不得安生。”
史湘云看着他日渐忧愁的眉眼,心里有些怜惜,一想到茫茫的未来,她心头更痛,叹道“前儿过得有多欢,日后就有多苦,我算是懂了,不管是这老天,还是别人,都没打算放过我们。”
冯紫英不可置否,内心深深赞同,他拼尽全力办好本职工作,使尽浑身解数发展冯府,但事情却越来越糟,现在境况更是一团乱。
唉,屈居人下总归是身不由己的,他摆脱不得,挣扎不了,只得学会苦中作乐,去拼那一线光明吧。
这一回史湘云与水华在水镜庵碰面,大热天的,她穿着黑色帷帽,遮住脸,水华差点认不出她,看到她那隆起的腹部时,才知道是她。
他眸光一亮,带着众随从上前。
“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快,她不答话,只道“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呵。”水华笑了,挥挥折扇,望天,扶额,说道“天热,找一处亭子歇着吧。”
史湘云点头,跟着他,水镜庵的姑子早就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净室,她不愿进,水华便带她到水镜庵的菩提树下。
坐在石凳上,史湘云看到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随从,不禁取笑道“世子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担心打不过我吗?”
水华笑道“冯兄上次实在是不客气,这次我当然不会大意。”他虽这样说,还是让随从到庵前等候,随后,他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