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贾府被人整成了这个糟心样子,幕后黑手也渐渐伸向我们,你以为我们还能置身事外吗?”史湘云想起那个自尽的丫头,心中更是苍凉,她道“不死不休,他们是打定要摁死我们,唯有往上走,与之搏斗才能有一线生机!”
着着,她内心倒生出几分豪情壮志,道“你救过圣驾,皇上赏识你,你在朝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虽无法比上水华之流,傲视群臣却不在话下,为什么不去博这一趟富贵呢?”
冯紫英怔怔看着她,许久后,他苦笑道“我仿佛是第一日瞧见你。”
“云儿,你当我们不愿与忠顺王府为伍为的是什么?咱们跟四大家族是一路的人,这么多年,从未改过。”
看清他眼里的愧疚、自责、无奈,史湘云笑了,泪却止不住,她道“你当那些人都真心念着我们,对我们好呢,大家不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了谁,越缠越紧罢了。”
“我问你,你是谁的臣子,给你发俸禄的是谁?既然你不愿与他为伍,那你为什么要救他?你拼上这条性命救他为的是什么?你是一场笑话吗?”史湘云哭着诘问道。
上一世,她和其他人一样嘲笑李纨、贾兰母子,讨厌他们投入敌方阵营的怀抱,可这一世,她隐隐了解了。
冯紫英被气笑了,他反问道“你让我与忠顺王爷虚以委蛇,让我巴头巴脑地去讨好他们?对不住,我办不到,今日,你也累了,好生歇着吧!”罢要起身离开,史湘云扣住他的手腕,道“我并无此意,爷,你想想,为人臣子,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我并非让你与水华同流合污,也不想让你与他们打交道,可你得想想,你应该对谁尽忠?”
冯紫英心里仍不平静,沉声道“放手。”
听到他冰凉彻骨的声音,史湘云内心也一片冰冷,她慢慢地移开了手,笑道“这些话我跟你过好多回了,你还是不听。”
她垂下头,道“我想去看看林姐姐,你叫人帮我备车吧。”
他转过身,看见她高高挺起的肚子,轻轻摇头,扶住她,道“等孩儿生下了再过去也不迟,现在贾府就是一滩浑水,人死的死,跑的跑,你去那里,恐没有一安生日子。”
她仍道“我要去。”
“别斗气了,云儿,方才的事,全是我错了。”
史湘云仍然不依,冯紫英千劝万劝也不能使她回头,只得依从她,待要收拾行囊和她一同过去,她朗声拒绝,道“爷有要紧事,不用陪着,多派几个人给我使唤就得了。”
这一倒像要去贾府长住的样子,冯紫英心知她是个执拗的人,这一次真动了火气就不会轻易妥协,因而不驳她意,派了随她一起去,又为她收拾上许多金银细软,史湘云心里头动容,道“不过是亲戚间的走动,又不是去亮家当的。”
临别时,冯府大门仍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跟着,史湘云无奈,但也只好收下他的美意,听着冯紫英的叮嘱,她连连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别再了。”
冯紫英知道她的心飞到了贾府,万分无奈,捻捻她的手,笑道“好好玩几,什么也别想,家里有我照看着。”
“知道了!”史湘云坐到马车上,放下帘子,想了一想,心里觉着冯紫英话口气太过郑重,遂掀了帘子,对他道“不过是几里路罢了,有什么事儿就托人给我捎个信,我不嫌麻烦。”
见他应下,她这才安心坐回车上,开始启程,翠缕问道“奶奶,这回咱们要去住多久呢?”
史湘云道“许是十半月,许是一年半载,不准。”
翠缕被吓着了,摆手,道“不行,不行!那公子都得多大了?”
史湘云咧嘴一笑,道“我是哄你的。”
今时不同往日,贾府被抄,光景一定不如往日,以她和贾府的情谊,在贾府住个一年半载都成,不过别人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