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或是询问,或是抚慰,他一概置之不理,只是扯着嗓子,反复叫唤着
“死啦!死啦!都死啦!”
惹得满街瞩目,连面摊里的座客们都探头张望,甚至于有人扔下吃了一半的面碗,兴匆匆跑去凑热闹。
李长安没去瞧上一眼,他默默落座,将那碗面条拉到跟前。
羊骨熬成的乳白汤水里,漂浮着细切的白葱与新鲜的青菜叶,底下的面条条条劲道、根根分明,瞧来巴适又顶饿,唯一可惜之处,便是在面条与菜叶上裹着许多黑斑,像是密布的虫眼。
李长安取出随身的葫芦倒了些清水进去,那些怨气所化的黑点就在碗中化作一缕缕黑气缓缓蒸腾。
待到消散一空,道士落下筷子时。
又一拨巡逻的衙役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显然对“洗地”的活计驾轻就熟。
一边把男人拉去凶案现场,一边驱散聚集而来的人群。
人们也当真听话,乖乖散去,一丁点儿也不留恋,人们重归欢喜,叫卖的依旧去叫卖,闲逛的仍然在闲逛。
方才那短短的一幕,仿佛微风吹过死水,那点涟漪眨眼就平息。
就连看热闹归来的食客们,也只是端回碗继续吃面,对刚才的一切只字不提,仿佛从未发生。
当真是一片祥和安宁。
李长安也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汤,留下几枚铜子儿。
起身汇入了欢腾的人群。
…………
月黑风高。
在城南角落,某个寒酸房院。
邱二摸索起夜,才迷迷糊糊推房开门,被迎面的冷风一浇,打了个抖擞,惺忪睡眼睁开,跨出去的脚突兀顿在了门槛上。
门外黑漆漆的。
所有的事物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它们互相叠合着,组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瞧来分外陌生。
尤其是那些紫藤,这几天枝叶败尽,留下虬结的藤,粗如长蛇,细如蚯蚓,从墙头、屋檐盘绕着垂下来,在风里微微晃动彷如嘶嘶作声。
往日里再熟悉不过的院子,今夜里竟教人心底生寒。
这份恐惧是有缘由的。
“潇水的夜里不安生”这已是过时的老话,实则,潇水的夜晚是恐怖的。
每天都有消息传出,或是某人无声无息死在床榻上,或是某家一夜之间满门尽灭。
不分男女,无论贵贱,好似死亡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潇水里每一个人。
官府一直在竭力锁封消息,可又哪里隐瞒得住?反是有精明的人发现,城里的权贵近来都不见了行踪,各家宅邸也变得守卫森严,夜里巡逻的人马也增加了好几倍。
大人物们尚且如此,又怎教小民们不为之惴惴、为之惶恐呢?
邱二咽了口唾沫,有心缩回房内,可汹涌的尿意催促着他。
不得已。
他踏出了房门。
他不敢多看黑漆漆的院子,只是埋着眼,垫着脚尖儿就往自家茅厕猛蹿。
途经隔壁厢房。
瞧见隔着窗纸透着朦朦的光,显是点了灯烛。
这是属于他兄嫂的卧房。
“这大半夜的!”
他不满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正要启步离开,冷不丁的,一丝儿极细的女人低泣声钻进了耳朵。
他先是疑惑,继而一下红了脸。
“呸!这大半夜的!”
然后偷摸在窗纸上捅了个洞,撅起腚贴脸瞧去。
只一眼。
热血骤凉。
…………
兄长就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宛若沉睡,可被褥上渲开的鲜红却无言地述说出真相——他死了。
而嫂嫂则穿着衣亵和一个女子对坐在桌边。
那女子背对着他,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