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士抬手就是一枝缀着符箓的小剑。
然而,才脱手。
眼角余光瞥见,法界侧后方的弧光似扰动,于是不假思索返身一刺。
可剑锋落处是空空如也。
只好再回头再看,却发现小剑出了法界便了无踪迹,而那商贩已若无其事挑起担子,继续叫卖去了。
“好你个李道人。”
一声娇笑。
李长安循声望去,街边的阁楼上,有名女子依着栏杆指着他笑骂。
“言行狡诈,杀性深重,料想不日便能入了魔道,成了我辈中人。”
话语间,法界弧光又有扰动,道士依旧挥剑过去,也依旧落了个空。
一晃神的功夫。
女子打着哈欠回了阁楼,楼下另一个面相憨厚的男子继续开腔。
“这既迟早都是一家。”
说着,又忽然换成个童子尖声细语。
“今儿又何必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呢?”
李长安不动声色。
“小小道人哪儿能与阁下相提并论?”
道士没去瞧那童子,他已然知道,在这幻术中,没有人是幻蝶,或说所有人都是幻蝶。
只是静心守意,仗剑专注与法界方寸之地。
“况且,祖师有言……”
他笑容和善。
“除恶务尽。”
街上人潮似乎停顿了一两秒。
然后。
“恶?”
人群中,一个少女神色诧异,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后掩嘴失笑,声若黄鹂。
继而,又有老人发笑,声音嘶哑,像是风箱嘶吼。
同时,还有大汉垂足顿胸狂笑,笑声仿佛豺狼哭嚎。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
笑声传染开来,四面八方,整条街市围着两人一齐作笑。
聒噪吵闹,叫人心烦意乱。
“当心。”
酒神提醒。
“它是要乱你心神。”
道士点头,平复心情,冷眼以待。
也在这时候,乱哄哄笑声里,有个辨不清男女老少的声音高呼道:
“可笑!可笑!”
“世上谁人最恶?”
“道人!世间唯有道人最恶!”
那声音藏在人群中,飘忽不定。
“道人最是虚伪。”
“教人家无父无母无儿无女,骗人舍了功名财禄。自己却做起王侯座上宾客,尽起宫殿,广储姬妾,享不尽人间富贵权势美酒美色。”
街边一间阁楼忽然敞开大门,里面珠光宝气射人眼眸,一个面目模糊的道人高卧其间,身前是珍馐无数,身边是美人环绕。
再细看,道人分明是李长安模样,只是脸颊浮肿,眼窝青黑,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道人最是贪婪。”
“炼个法宝要抽尽五山精英,修个金丹便要独吞江河灵气。退个鬼狐要人倾家荡产,施个符水便要掏光穷人家底。”
大门关闭,街上烟气幻化。
冒出一个肥头大耳的道士乘着舆车带着童子贩卖符水,人们纷纷解囊,富人用尽金银不够,还得奉上地契;穷人掏光铜板不够,还得卖儿鬻女。
而每卖出一份符水,道士就更肥胖一分,渐渐不成人形,最后像一坨烂泥陷在舆车里。
“道人最是恶毒。”
“不肯奉他为尊,就让人家犬不宁。不肯供他驱使,便令其神形俱灭。至于剥皮抽筋作法宝,剜肉取丹制丹药,罄竹难书,万灵咒骂。”
胖道士化作烂泥沉入地面,人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