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场中。
何五妹发间翠叶发出浅浅薄光,庇护着她不受影响,让她专注心神下刀刮腐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
污血接了两盆,腐肉也割下了一盆。
万年公两腿已然露出白骨,刀下才见着好肉,脓血流尽,鲜血涌出。
空气中多出一种馥甜之气,入鼻有清凉之感。
何五妹精神一振,下刀愈发精细。
又过了半个时辰。
腐肉终于除尽,但万年公两腿几乎只见骨头,零散缀着些许筋肉而已。
相比先前的肿胀模样,很难说两者之间哪个更为骇人。
万年公却不以为意,他甚至从轮椅上起身,就着两条腿骨,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沉疴缠身多年,今日始觉轻松。”
说罢,又向何五妹躬身致谢。
何五妹木木应了一声,两眼仍直勾勾望着那一对白骨,神情严肃,眼神呆滞,跟个哈士奇似的。
心里想的是,刮了腐肉,就该敷药。可都只剩骨头了,还有敷药的必要么?
楞楞思索了半响。
才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医疗方案已然告吹,只好宣告手术结束。
万年公看她精神萎靡,一个时辰的手术消耗了她太多精力,也不再留客,将人、鬼、猫送到门外。
“何娘子,李道长,黄郎君还有这位小猫,后会有期。”
李长安正要作别,却发觉月门中的万年公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
不是他在远离。
而是自己脚下的廊道在渐渐后退。
诧异看去。
又见那月门那白墙那漆瓦,甚至地上青砖,都浮现出树叶状的花纹,花纹越来越细密,越来越清晰。
终于。
扑簌~
视线中的一切尽数散成枝与叶,翠绿的、浅绿的、墨绿的、繁盛的、稀疏的,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廊道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人处其间,仿佛坐上一趟列车,两边景物都在往前飞掠。花草、溪流、土石、藤树,一切一切都在前赴后继投入远方后,崩解开来,化作一树树枝叶,尽情舒展。
待李长安回过神,已然身处一片山谷边缘。
谷底中央生着一株巨大的榕树,高高可与山崖齐平,茂密之极的树冠铺展开来,几欲填满整座山谷。
零星月光自树冠边沿漏下来,投入巨树脚下黑池,黝黑死寂不起一丝波澜的池水仿若深渊,月光流入,却一去不回,没有丝毫反光。
李长安凝望过去。
莫名打了个寒颤。
…………
炭球儿一直不愿向何五妹暴露自个儿钱唐猫界总瓢把子的身份。
所以当大伙儿回到道观时,猫儿们都已散去了,只有小七带着几只有些人样的鬼守着摘来的草药。
但他哪里懂得采药?只是估摸着位置,是根草都给拔了过来,就差铲地皮了。
所以道观里,“草药”堆成了小山。
何五妹哭笑不得,只好上去挑捡,可挑着挑着,动作却越来越慢。
“铜虎兄弟。”
她终于停下。
铜虎连忙回应:“娘子有何吩咐?”
何五妹指尖抚着发上翠叶,再三犹豫,轻轻问道:“我的药其实对万年郎君没用,对么?”
铜虎一时哑然,抓了抓脑后乱发。
“吾主说拳拳盛意不忍相拒。”
何五妹轻叹一声,又问:“万年郎君的真身是谷中的大榕树?”
“千年之前,许天师命力士搬来飞来山,因为此山无根易动,未免将来伤及人家,亲手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