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前一声惊愕莫名,后一声便是哀婉凄切。
那白莲教的圣女转眼就换了面孔,娇柔柔提着裙摆,两只红绣鞋蝴蝶穿花也似的小跑着,带着一阵香风就依了过来。
如此美人入怀,夫复何求?
可惜当面却是个不解风情的,美人儿跑来刚打了个照面,就生生被一截锈斑斑的剑锋给抵了回去。
“道长这是作甚?”
女子把眉眼柔得与那水波一般,低着头似泫泫欲泣,好似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在这妖怪巢穴里,你我同为生人,理当同舟共济才对!”
“可不敢与新娘子同舟共济。”
道士笑着冲女子手上铁梏努了努嘴,那上边,新郎官的血还没干了。
“贫道头壳可不是铁打的。”
“道长明明知道奴家……哎?”
话到半截,道士突然伸手拽住女子衣领,将其提在身旁。
紧接着。
一阵子错乱脚步,女子身后的门洞便连滚带爬涌进一堆狼狈不堪的妖怪。
………………
这园子不大,用粉刷的矮墙围拢,留着两处出口
大抵是附庸风雅,中央弄了个小小的花圃,正值时节,开得也算斑斓。
可这一帮妖怪一拥而入,各各神色仓惶,哪儿会依着圃中留下的花径走,一股脑儿地冲突到花木中,见着前面堵路的是那凶残的道士,齐齐便刹住了脚步。
一帮子凶恶妖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在原地转悠,那五颜六色的花木就只得遭殃,眨眼碾落成烂泥了。
瞧着这帮妖怪狼狈模样,道士略一思索,便晓得自己想差了,这帮子不是追着妖女来,而逃离着某个东西。
忽而,道士耳中听到一个细微的沙沙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拖拽在地面上摩擦声?
这下子妖怪们愈加惊慌,其中牛犊大小,似猫似狗的玩意儿还拱起脊背,朝着道士龇牙试探。道士只将那剑锋似的目光扫过去,它便呜咽一声,夹着尾巴缩了回去。
见状,道士这才把剑锋一敛,移步让开道路,妖怪们如蒙大赦,争先狼狈而逃,不消片刻,小小的院落狼藉的花木中,唯有道士与那妖女,以及隔着一道矮墙越来越近的沙沙声。
……………………
“沙沙。”
隔着一道矮墙,那撵着大帮妖怪狼奔豕走的声音愈来愈近。
李长安解开手中布囊,仅存金针一枚。
道士默不作声将其取出扣在手中,那声响忽然消失,对面的门洞里就探出一个水缸大的蛇头,白色鳞片好似抛光的金属,映着耀目的光晕。
方才便是这巨蛇?
不对。
仔细打量,道士瞧得这蛇双目无光,连那蛇杏儿都是搭聋在嘴边,显然已经丧失了意识。
果然,那门洞又转出一个年轻书生,他单手夹着水桶粗细的蛇躯,一步步将其拖拽进来。
一进门,便朝着道士咧嘴一笑,而后抱起那巨蛇,双手一搓,每搓一下,那蛇便缩小一分。没一阵,水桶粗细的蛇便只有筷子大小,他这才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
李长安鼻子尖,当即就闻到一股子绵醇的酒香。
那书生又冲着道士笑了笑,把这蛇塞了进去,在耳边晃了几晃,心满意足将葫芦挂回腰间,这才朝李长安拱手说道
“劳道长久候。”
“不打紧。”
道士还了一礼,掌中针手上剑却没半点收回去的意思。他只寻思这是哪来的人物,方才那巨蛇应当先前从宴会上跑路的升卿公子,如果没看错,被这书生塞进葫芦时还是活着的。
拿活生生的蛇妖泡酒,这书生也好本事,若不是当下敌我未明,少不得拉住他,换一杯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