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个醒。
以妖作人,本就为天理人伦所不容,如今冒出个酒神搅局,以后焉知不会再有什么多管闲事的家伙,譬如某个短发的道人?
于是。
她在潇水废墟四处,埋下符箓、阵脚,构建出了一个简单的迷阵。
然后,在城内的河流水道里,沉入符箓、法器,多番施咒作法,最后竟是在潇水的倒影里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人一神又随俞梅进入幻境。
艹纵幻境自然比现实里修墙盖瓦方便得多。
俞梅兴致勃勃在幻境里挥毫泼墨,“复原”出了一个潇水城——数十年前,尚在盛世,尚在她孩童时代的潇水城。
只是精力有限,难免潦草。
没有人烟不说,就是街面建筑,近处的还好些,远一点的就同顽童的涂鸦,不成形状,再远一些,干脆就成了简笔画,至于更远的远山与天际,就只是单纯的颜色涂抹了。
可是。
当她把妖怪们放进幻境,那些潦草细节居然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原来。
俞梅给妖怪们注入了虚假的记忆,那些记忆又促使着妖怪们自个儿填补起幻境的细节。
就这样。
在俞梅的努力,猖兵的辛劳,妖怪们不自觉的帮助下,曾经那个繁荣且富足的潇水一点一点在幻境中复原。
而不知是为排解寂寥,还是单纯为了炫耀。
俞真人又让猖兵们把酒神捞了回来,放在身边,每修复好一间房舍,每安排出一位“演员”,便会为其“介绍”
“这只钦原(一种长得像马蜂的鸟)是我出师那年,在岭南的瘴林中所得。它的尾针毒十分厉害,蜇人人死,蜇树树枯。我在当地蛮长处借来铠甲,才在山林间将其诱捕。封进书卷之时,才发现它的尾针已经破了三层铁铠,差点儿刺穿了内衬。”
“城门外王家的老婆子,性情吝啬且恶毒,听说常常拿针扎儿媳,用这大毒蜂扮她,正合适。”
“这只讹兽是我在淮南行走时所获。当时它化身人形,自称佛陀转世,将一个县城的人都骗得团团转,还弄了个什么净世教,拉拢军队,盘踞一方。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潜入府邸,将它逮住,嘿,它还想用言语蛊惑我,殊不知我早就封闭了听觉,半个字儿都入不得耳。”
“南门的张牙子惯来谎话连篇,坑蒙上下两家,拿讹兽扮他,最是合适不过。”
“这头螭虎是我修道有成,出山行走时所捕。那时这孽(和谐)障盘踞山林,控制了数万伥鬼,妖焰滔天,血食一方。我上请神将,下调五猖,攻破了它的老巢,又一路追索,翻山越岭,从黔中道追入岭南道,十天十夜,才在泷水之畔将其镇压。”
“俗话说,官如虎,吏如狼,县太爷的椅子岂不非他莫属?”
……
酒神最开始只是闭口不搭理,可后来却忍不住开腔争论。
因为俞真人复原潇水的过程实在太过随意。
譬如,城里明明有一座和尚庙,她随手一改,珈蓝宝地就成了青(和谐)楼技坊;水月观明明在城中,她却嫌城内吵闹,挪到了城外的小山上。
再譬如,邸店对门的狸儿楼,实则只是一间小酒馆,三娘子也只是一个常常遭丈夫殴打的可怜妇人。
也不知是孩童时,常送她糖吃。
俞真人删改之下,狸儿楼赫然成了大店名楼,三娘子也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暴躁的丈夫也没了,却多了个爱慕她的游侠儿。
酒神当然看不过去。
每到这时,便会破口大骂亦或冷嘲热讽。
俞梅也乐见其成,毕竟能从酒神的话里,扒拉出不少潇水旧日的人物与故事,大不了,骂狠了,把酒神的嘴巴堵住就是。
就这样。
时间飞逝,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