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住了脚。
双眼霎时变得空洞,脖颈似在无意识的摆动。
空气似乎变得沉重,两人都没有言语,四周安静得古怪,除了“淅淅”的风雨,这家住满客人的邸店,竟在没有其他的声音。
许久。
直到胡商默默探向竹箱。
店家才倏忽“活”了回来。
“咱就一做小生意的本分人,哪儿知道衙门的事?您呀还是先与我来后院入住吧。”
“后院?”
没想,这下轮到胡商站住不走了。
他板起脸,眉毛连着胡子皱巴巴压下来。
“我可听说这店子后院里安着驴马棚。怎么的?贵客还得挨着畜生睡?”
看在银子的份上,店家赶紧解释
“客人说笑了,隔着好几堵墙了,怎么能叫挨着?再说了,就算挨着,也是挨着我睡啊,今儿我住驴马棚。”
“什么个意思?”
“这不客满嘛,您住那间,是我自个儿腾出来的。”
“别,这多委屈呀。”
“不委屈,来咱潇水的客人,走船的多,骑马驴的少,我家这驴马棚空大半个月了,干净着呢。”
店家极力劝解,可胡商还是不依。
“还是免了吧,哪有住店把主人家撵去睡草棚的。”
胡商四下打量,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间阖锁严实的客房上。
“我就住这间吧。”
店家吃了一惊,面露难色。“这间……”
“有人住?”
胡商又塞过来个银裸子。
“我相信他一定很乐意把房间让给我。”
店家迟疑着接过银子,翻来覆去在手里攥了几把,最后竟是推了回来。
脸上挤着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瞒客人,那房其实没人住,就是有些……”他支支吾吾半响,“不干净。”
“不干净?”
瞧着对方没明白过来,店家一跺脚,凑过来,声音又小又急促。
“有鬼!”
胡商愣了愣,过后却是哈哈大笑
“那不正好。”
“活人动静大、声音吵、汗味儿重,我呀就爱跟鬼睡一屋。”
…………
夹着雨丝的过堂风驱走室内沉闷。
店家把房间洒扫一遍,转头瞧见胡商还在打量墙壁。
那墙上,或大如铜钱或小如米粒的黑色斑点样污迹爬满了墙面,密密麻麻簇拥着,一眼望去,一如无数黑色的眼珠,一如蛀满墙面的虫洞,使人不寒而栗。
“近来雨水多,天气潮湿,四处多生有霉斑,这间屋子许久无人入住,霉斑难免多上一些。”
“客人若实在住不惯,不妨换间房?”
店家依旧孜孜不倦地试图让自个儿住驴棚,但见胡商没搭理的意思,便只好识趣告退。
才掩上门。
那胡商忽然伸手在墙上抹了一把。
理所当然,手上便沾满了黑色的霉污。
他再轻轻一捻。
那些霉污竟忽而褪色,腾起丝丝缕缕的黑气飘回了墙面,又汇成几点霉斑。
“没想怨气深积如此。”
室内响起一声感慨。
古怪的是,胡商的嘴一直紧闭,未曾开口,而房间里也不见有第二个人。
要是旁人听着,恐怕会立即联想起店家嘴里神神叨叨的话语——房中有鬼!
可胡商却半点不见惊惶,反而回应道
“这一路看过来,四处都是这类被怨气侵蚀的现象,非但物件上有,连人身上也生了不少,只不过被幻境所惑,妖怪们视而不见罢了。”
虚空里的声音再度感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胡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