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君忧心忡忡。
陆璇正在看书,听他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抬起头来,就看他耷拉着肩膀,一脸低沉。
凝视了他半晌,陆璇拾起笔,往他脸上戳过去。
陆南君一把抓住,看着她“阿姐?”
陆璇才不管,用力一推,把毛茸茸的狼毫贴在了他脸颊上,笑道“我瞧你这脸上,很适合写两个字,左边呢,是自己的‘自’,右边呢,是责任的‘责’。”
陆南君微愣,陆璇已经松开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做这些事,并非不愉快的在做,相反,能得以科考,我很高兴。”陆璇道,“不要再给自己强加责任了,可好?”
陆南君保持这握笔的姿势,慢慢低眼看她。
陆璇撑着桌案,向他露出微笑,眉眼弯弯的,不施粉黛的面容仍细白如瓷。
他的阿姐……很好看。
陆南君耳根微红,随即眼底一沉。
幸之阿姐在外不是个女子,大燕也不起用女子为官,否则阿姐去广元院那种男子众多的地方参试,必定会有很多烂泥男子虎视眈眈——
一想到陆璇连着六日都要在广元院和男子们吃住,陆南君轻轻地啧了一声,看着椅上年糕为陆璇收拾出来的男衣,退,道“这几日老是下雨,年糕收拾这几身衣服都不大御寒,我那有两身厚的,我去为阿姐取来。”
陆璇眨眼,看着那里头又缝了一层布的衣服,眼角微跳。
这还不厚?
大六月的,虽然下雨,但炎炎夏日名不虚传,再厚一些,他莫不是要拿冬装给她!
陆璇冲上去,想拦住他,可把门打开望出去,陆南君已经出了院门。
她赶紧登楼望他喊“南君,不必了——”
然陆南君没听清,还以为她在夸他,回头对陆璇一笑,又继续往院子去。
陆璇崩然捂脸。
陆南君担忧的结论,以拿来冬装被崔氏抱怨想要陆璇中暑,重新替他收回衣箱后告终。
但崔氏的关切亦母爱如山,拿走冬装后,她和容谎商议了一遍,从库房里掏出了时隔半年的未用的两个手炉,再加上陆璇的两件披风,塞进了包袱。
陆璇苦笑不得,既不敢拒绝,也是重生一回,更想看重亲人,便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关侑。
看着崔氏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车夫,陆璇脚步有那么一息时震惊地停在了原地。
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崔氏已经把东西放好,转身拉着她,焦心道“这几日天不大好,你手上还有伤,不过阿娘替你说过的,你要是手疼,便同院主说一声,叫太医过去。”
陆璇还犹豫的心忽然微热,连连颔首,余光便看到角落晋氏扶着陆清濛出来。
陆清濛一瘸一拐,脸色也白得骇人,陆璇睨她片刻,心中一点同情都升不起,也没像以往一样,见着陆清濛就热络。
冷冰冰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给陆南君,陆璇道“我写了几封信,放到了信中的那个地方,若是我不在这几日,庶支又带人来,你便去这儿,叫掌柜的,把信寄出去。”
上一辈子官至内阁大学士,各家秘闻她多少知道一些。有这些秘闻,就是不能铲除庶支,她也能让那些人为崔氏和陆府撑腰,叫庶支竖起耳朵不敢再动。
果然,听到这半警醒的话,陆清濛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陆璇也不理会她,听了容谎几句关于平日写作易错的叮嘱,她便上了马车。
陆璇的漠然事出有因,可落在陆清濛眼里,就是轻蔑不屑;而和容谎温和地说话,那便更是耀武扬威。
抓紧了晋氏,陆清濛低骂“那个贱人——”
容谎闻声回首,周身明月清风像是忽然被乌云席卷。
陆清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