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沈念禾却是慢慢察觉出变化来。
裴继安依旧同原来一样早出晚归的,也还记得时不时给她和婶娘带些稀罕的吃食回来,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面上看起来都同往日并无什么差别。
可她就是能感觉得到比起前一阵子,他的心情确确实实要好多了。
然而要说出好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极微妙的,玄之又玄的感觉。
等到这裴三哥情绪好了之后,沈念禾还能倒回去辨别出来,他之前应该不是不舒服,而是在生闷气。
这一向没什么惹他生气的啊!
沈念禾琢磨了两天,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只好撂开不管。
此时自宣县来的书册已经全部卸完,原本雇的车马早接了其他活计先行走了,只剩得他们三个在后头,人一少,做起事情来就快,没花两天功夫,郑氏就把回去的行李收拾好了,又在掰着手指算日子。
沈念禾只觉得并不着急,毕竟来的时候是为了赶时间,生怕到得限时还筹不够银子,可现在书都卖完了,戴记书铺也早就把账结清,银票拿在手上又不烫手,算着路程,只要不故意耽搁,回到宣县就来得及。
她劝郑氏道“咱们也不必那样赶,三哥是正常办差,何苦要自己折腾自己,说不得赶路还要赶出病来,况且他时时在衙门里头,别人都习惯了事事找他,总觉得什么都容易得很,眼下走得久了,才能显出能干来,说不得今后彭知县还能好说话些!”
郑氏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叹道“我倒是不急你三哥衙门里的事情,他从来不用我操心的——我担心的是你谢二哥,那麻沙镇离得近,当日继安说用不得一个多月就能回去,算算时间,眼下早已经到了,他一个人在家里,又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再道“况且眼见就要入春,若是宣州城里郭府那一个借着年节跑得上门,要接他回去,他必定是不肯的,我怕那两个要把家里屋顶都掀了……”
听得提起宣州城里谢处耘的生母廖容娘,沈念禾也觉得有些难办。
那一位一看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一直想着把儿子带回去,从前是有郑氏同裴继安在旁边劝着,还能缓和一番,此时两人都不在家,剩得一对俱都不肯让步的母子,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
得了各处的消息之后,裴继安又等了两天,确定再无反复,才去郭府辞行。
他这一回心中另有计划,只是唯恐再被对方催问有关做官的回复,特地还挑了个大朝会的日子,算着郭保吉应当还在宫中,施施然上得门。
果然那门房殷勤得很,留他道“是宣县的裴官人吧?我家大少爷正在府上。”
急忙把他让了进去,叫在偏厅稍待。
不多时,郭安南就出来待客。
两人见了礼,寒暄过几句,那郭安南道谢道“多亏继安这一处给的《杜工部集》,倒叫我省了不少力气准备年礼。”
裴继安笑道“若非当日郭监司帮忙,这书也未必能印得如此顺利——况且今次入京,也全靠监司给的驿券,除此之外,另有上回郭兄帮了舍妹一把,否则这书还不知在何处。”
又道“今次这书正好做上回郭兄的谢礼,多亏你出手相助,才叫舍妹脱开身来,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郭安南讶然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裴继安就解释道“那书原是我家妹妹给的谢礼,这礼单上是我的谢礼,单给郭兄的,东西已经放在门房。”
郭安南越发诧异,然而毕竟不好当面打开看,连忙推得回去,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应份之事,况且你我两家如此交情,怎能收这样的礼?叫我爹知道了,多半要教训我不懂事。”
裴继安笑道“这是婶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