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他往里让,那裴继安也不推脱,顺着就走了进去,同她们谢道“辛苦两位这一向照顾舍妹,实在劳烦得很。”
又道“我家婶娘也听得说了,十分感谢,叫人帮着送了两匹布去彭府作为答谢。”
他嘴上说是婶娘送的,可那郑氏都不曾来过荆山,哪里会知道什么李啊赵啊的,明眼人谁又看不出来,这不过是借其名义做事而已。
这般过了明路送东西去府上,比起私下施些小恩小惠,实在要叫人长脸太多。
哪怕只是一尺两尺的破布,经过门房,去得内宅,也会给彭知县家的夫人知道这是两人办差办得好得来的,又有面子,又有里子。
那赵账房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还要装着客气模样,连忙摆手道“不过份内的事情,哪里好意思收官人家里的礼!”
另一个李账房也跟着道“从沈姑娘这一处学到许多东西哩,下回再有这样的事,裴官人同沈姑娘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老婆子,使生不如使熟。”
两人嘴上推辞,面上却是止不住喜笑颜开。
裴继安应道“应当的,公事上头,两位账目算得极仔细,私事上头,对舍妹又多有照顾,此处将要告一段落,衙门里头的自有官人们安排,我不好插手,可这私下却不能不表示一番——不过一点小心意,两位就莫要推辞了。”
赵、李两个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先道了谢,转头又去看沈念禾,一个道“外头马车来还要一会,此处我们来收拾,姑娘同裴官人先回去罢。”
另一个也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两个跟马车的不打紧,姑娘骑马却不太安全——这一向雨水也多,路上湿哒哒,我连着见得好几回有人跑得打滑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大白日尚且如此,天一黑,更容易踩错,还是早些走罢!”
还转头提点裴继安道“裴官人的靴子底高,遇得有水滩的地方,不妨下马帮姑娘牵一牵缰绳,行得慢些,总能叫人放心些。”
这两人话里话外,全是为了行路安全着想,听起来正常得很,连表情也十分郑重其事,可不知为什么,沈念禾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等到她收拾好东西,跟着裴继安同沿途众人一路打了招呼,走得出门,却不想外头柳树的绿丝正随风摇摇曳曳,小院中远风拂面,天空细雨绵绵,沾衣湿巾,山腰处雾气氤氲。
——竟是下雨了。
裴继安也有些意外,伸手出去试了试,觉出雨势不大,又看一回天色,不像是要有暴雨的模样,便道“春时阴雨,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下来,还是别等了。”
沈念禾便道“不必等,拿东西挡一挡便是——三哥厢房里好似有备用的蓑衣,我去拿吧。”
她正要转身,却被裴继安拦道“我去拿,你到里头捡个地方坐着,给你翻来翻去,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沈念禾不得不承认论起整理收纳来,一百个自己拍马也及不上这一位裴三哥,况且她当真不知道蓑衣放在哪一处,只得老老实实应了,也不进门,只立在当地,道“我在此处吹一吹风吧。”
裴继安点了点头,也不做他言,径直往里头走。
然则这一回才走得近了,还未来得去开门,便听得对面房中隐隐传来人声。
是方才那两个女账房在屋子里闲聊。
想是以为沈念禾已经走了,她二人说起话来肆无忌惮,连声音都懒得压低。
裴继安耳聪目明,不但听得清清楚楚,还能把哪一句是那姓李的账房说的,哪一句是那姓赵的账房说的都辨认出来。
“外头好似下雨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要走多久,怕是天黑了也到不得家吧?”那李账房道。
赵账房就回她道“你操什么闲心,雨又不大,那裴官人多半恨不得走得慢些,有他在,天黑不黑的有什么打紧?况且回到家里头,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