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下头的队列一眼,本以为会引得下头人激动不已,或鼓掌,或大声喝彩,谁知过了好几息,才有参差不齐的掌声稀稀拉拉响了起来,又有几个他眼熟的人应道“监司说得极是!”
见得下头人如此冷淡,郭保吉也有些尴尬,先还以为是自己许久不用那话术,才生疏了,复又另用了一套,重新说了一遍。
然而这一回说完,下头人鼓掌的声音还是零零散散的,毫不整齐不说,还有气无力的。
郭保吉到底不想头一天就给人不好的印象,只好再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叫众人群策群力,各献己才,才叫下头各自走了。
沈念禾先还站在后头听了听,听了一半,见那郭保吉没完没了的样子,便退了出去,等到回得自己的公厅当中,数都核了七八张纸,才见外头众人三三两两慢悠悠回得来。
赵、李两个账房也去听了,她二人不似沈念禾,自然不敢早走,此时回来,个个哈欠连天的。
沈念禾就劝道“去睡一会再回来罢,免得精力不济,坐着坐着就睡着也难说。”
听得她这般说,那李账房慌忙把手摆了摆,仿佛吓了一跳似的,道“可不敢的!听闻那郭监司自今日起日日都要来此处看着,又遣了人来暗访看进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进来,若是被看到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晓得是个什么下场!”
赵账房也揉了揉眼睛,道“听闻这一位郭监司是武将出身,十分讲究令行禁止,咱们此时睡,不是正撞到枪口上吗?”
又求沈念禾道“姑娘帮着去裴官人房中取那好茶叶,来给我们泡壶浓的罢!”
裴继安房中常有人去送东西,俱是不甚起眼的,像茶叶这般提神醒脑之物自然也多得很,常被拿出去给众人分了,是以沈念禾听得她来求,半点也不为难,道“我去看看。”
果然去对面泡了壶浓茶。
然则她那茶还没端得回来,就在门口遇到了张属。
对方一脸的忧心忡忡,一见得沈念禾,就唉声叹气道“姑娘同下头人说一声,叫他们这一向老实些点卯下卯,不要被人抓住了。”
沈念禾听得一愣,问道“怎么忽然抓得这样紧?”
张属便道“监司说了,他自今日起,日日都要来,不但要去看堤坝、圩田的进度,还要常驻咱们小公厅,还说要在此处办公,因觉得咱们纪律混乱,说自今日起就要认真查考到时不到位的情况……”
又道“除此之外,如若当班之时,但凡有走神偷摸的,全部要严加处分。”
沈念禾听着都觉得不太妥当,想了想,问道“三哥听说了吗?有没有同郭监司解释解释,就说咱们小公厅同其余地方不甚相同,不合用寻常法子来管得这样死。”
张属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道“郭监司叫裴官人去给自己办差了,眼下他只带着几个从人在咱们里头逛。”
他一面小声说,一面往后头看,见得一个人影也无,一时吓得不行,道“我且跟着去看看,也好知道他究竟看出了什么毛病,好叫大家好好准备准备。”
说着匆匆跟了上去。
沈念禾难得见张属这样紧张,也觉得可能形势不太好,转身去看了看外头,个个人都强打精神撑着脑袋的样子,只好把裴继安房中剩的茶叶拿去外头各人分了些,又宽慰他们道“撑一撑,最近实在忙得厉害,忍过这一段就好,总归不是日日都这样。”
她四处散些茶叶,散完之后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公厅当中,是以没听到后头人私下如何偷偷议论。
有人等她一走,便忍不住抱怨道“方才当着沈姑娘的面,不想叫她不好做,此时她走了,我却是要来说一句的——怎的如此一个大官,还这样爱做表面功夫,一上午两三个时辰都用在等他同听他说话上头了,眼下还要小心备查,有这等功夫,去做点正经事不好?偏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