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时时想着了……”
她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这话却无半点从前半遮半掩,而是把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裴继安只觉得心都要飞了起来。
他整张脸都是热的,整个人也发着汗,仿若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由里到外散发着喜悦,因怕自己听得错了,又怕自己一问,果然是听错了,只犹豫极了,半晌还只会拿眼睛看着沈念禾,那眼神难耐又炙热,好像想把她看化了似的。
沈念禾话一出口,本已是拿定了主意,被他这般看着,却是生出几分羞窘来,把头转到一边,低声道“我原也不是很好,当日拿那《杜工部集》出来,本是想着还了三哥的人情,又换了钱,叫你将来好做官,又能庇护我,后来做得许多事,其实也别有所图……”
裴继安只觉得自己胸中仿佛长了一只雏鸟,那鸟儿的羽翼毛绒绒,嘴尖柔软,正一下一下轻轻擦磨着他的心,又用未长成的绒毛在他胸膛里磨蹭,蹭得他心痒难耐。
他满腔喜悦,上前半步,实在想去拉沈念禾的手,却是硬生生止住,只会看着她,眼睛发红,道“我只盼你别有所图的是我的人……”
那声音当中都发出几分欢喜的颤音。
“只要你愿意,我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图就怎么图,岂不是最好?”他忍了许久,再忍不住,伸出手去,再想把对面人整个揉进怀里,到得最后,也只敢用指尖轻轻搭碰她的指头。
沈念禾只觉得指尖所触,热得烫人,却不愿意躲开,反而将手指舒展开来。
两人指尖相接,旋即慢慢叠在了一起,十指相扣,面对面站着,当中只隔了半步远,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并无什么能耐,帮不得三哥多少,也比不得许多大家贵女……”沈念禾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但是……”
她双颊微红,抿了抿嘴,努力又坚定地道“三哥,我会对你好的……”
裴继安只觉得自己仿佛足下踩着软乎乎的云朵,等到深一脚浅一脚地站在郭保吉门前的时候,脑子里头还有些镇定不下来。
他一向是个不爱把事情同外头人说的,可不知为何,眼下就很想叫小公厅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同沈念禾成了一对,虽说这“一对”只是两厢都确认了心意,距离真真正正成亲,还差了许多,却已经能叫些个乱打主意的晓得收敛些了。
裴继安站在门口等着通报,只觉得浑身都发热,好似有许多精力无处使,手中明明还拿着沈念禾汇总出来的数字,因看了一回,脑子里过的也全是数字,可才想了一下一会要同郭保吉说的话,又忍不住往沈念禾身上想。
他想着此时正当夏日,从前名不正言不顺,此时总算师出有名了,可以不用借婶娘的名头,自己就给她买衣衫鞋子,又能时不时亲送些清凉饮子过去——这一个做起事来就毫无自制可言,一坐下就坐半日,从前叫过两个账房帮着盯一盯,却都顶不住,换了自己,总能叫她坐一个时辰起来休息片刻,吃点东西,说说话了吧?
届时自己也能看到心上人,又能叫她歇一歇,换换脑子,两人在一处,又能说话,又能单独待着,实在是给做神仙也不肯换的好日子。
又想等到圩田修好,虽不知郭保吉如何运作,自己也不一定会有大功,但得一个官身应当没有问题,那官身下来,念禾也已经出孝,过不了多久就及笄了,正好叫那郭监司帮忙做个女方家,好请婶娘开始走六礼。
有了官身,下聘时她面上也有光,总比只是个白身时好。
下了聘,定了亲,也不必等到成亲,家里藏的东西多多少少就可以给她拿一点出来看,免得日日给自己俭省,虽然俭省也没什么错处,可他总想着叫她过舒坦日子,不要那般束手束脚。
在门口不过站了几息功夫,裴继安脑子里就闪过不知多少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