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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头热热的,“嗯”了一声,道“我也帮不得三哥什么,只三哥一惯在带着我……”
裴继安只以为他是伤时情绪不稳,笑了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这种外道话。”
又吩咐几句,复才出得门去,剩得谢处耘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半日没有睡着。
来宣州宣旨时紧赶慢赶,回京时,辛其顺却是把速度放慢了下来。
他虽是领了天命来办差,可出发的时候,天子看着行动自如,然则双眼凹陷,脸上倒是胖了起来,那肉轻轻一碰,就被按出一个小小的坑,半晌不会回弹,每日如果不吃星南大和尚的药丸,就会大发喘气,半夜的呼吸声大得吓人。
福宁宫的内侍不敢在外头胡乱说话,只一个个心惊胆战,唯恐哪一天早上起来,进得帘子去请天子,就见他再无声息。
今次外出办差,实在并不太顺利,还被郭保吉拒旨不接,辛其顺自然恨不得越晚回京越好,况且见得天子,一来要问责他办差不利,责罚之后,如若还要伺候,万一正好遇得天子出事,被牵连待要怎么办?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甚至想要留在宣州多住几日,以“探看圩田、堤坝进度”的名义好好赖在江南西路一年半载,直到京中尘埃落定,复才回去。
不过辛其顺再怎么一步三停,到底还是在十来天后回到了京城。
他一大早到得宫中,只来得及把衣衫换了,又擦了几把头发上的灰土,就有小黄门进来道“都知,陛下有召。”
听得周弘殷传唤,辛其顺下意识转眼看了看时辰,又在心中数了一回历书,算着时间实在不对,便奇道“去哪一处宫殿?”
小黄门应道“正在福宁宫。”
听得说要去福宁宫,辛其顺更奇怪了,问道“今日不是大朝会,怎么……”
那小黄门擦了一把额角的汗,却不忙着回话,只催道“还请都知快些,陛下说要上朝前问你话。”
辛其顺心中一凛,晓得今次事情怕是没有那样简单,连忙把幞头正了正,将油腻腻的头发挡住,便匆匆跟着小黄门走了。
到福宁宫时,辛其顺尚未进门,隔着老远就听到里边大笑声。
“怎么死的?!”
这是天子周弘殷的声音。
不知是谁回道“探子亲眼得见,那李成炯前头还在同身边人说话,而后他那侍卫从边上暴起,各持一枪,将人劈于马下,当时人尚在挣扎,却被乱蹄踩死……”
周弘殷大声笑问道“死透了不曾?”
那人回道“死得再透不过了!只那沈副使……”
“给他传讯……”
辛其顺正待要往下偷听,里头声音却是一下子低了下去,过来许久,殿门开了,却是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也不多做停留,径直走了。
被传唤进殿时,天子周弘殷正在换衣服,见得他来,当即问道“江南西路那一处,而今是个什么情况?”
辛其顺只进来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就已经吓得满身冷汗——天子肤白如玉,却已是几乎能看到他肌肤下流动的血脉,大热的天,身上穿着厚厚的礼服,却一点汗都没有出。
他强压下心中惊慌,老实把郭保吉抗旨不尊的事情说了,乃是平平叙述,哪怕收了满袖子的银钱,也没让他开口为对方说半句好话。
周弘殷听了,顿时冷笑一声,道“这些个打仗的,主意一向大得很,总以为自己十分了不起……”
又问道“他说那圩田已经悉数修好,你去看了不曾,是个什么样子?”
辛其顺揣度天子的意思,回道“下官虽是走了几圈,也看了不少新田、堤坝、水柜,可毕竟都是不曾得用的,也不知道最后用上时会是个什么效果……”
周弘殷却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只点了点头,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