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顺口中说着,将手中剩下的玉瓶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皇后厉声喝道“四哥,你要做什么!”
周承顺站定了一息,头也不回,仍旧径直朝外走去。
周承佑头晕目眩,才上了药,那血尚未止住,此时见势不对,拿手抓着帐幔,整个人使力坐起来,口中叫道“老四!”
那声音当中还透着几分虚弱,又兼用力过猛,还未坐直,已经往后又栽倒下去。
陈皇后看到儿子行事不对,因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此处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了去,当真悔之不及,她识得厉害,立时追了上去,只还未追出几步,听得后头声响,转头一看,周承佑头上才包扎好纱布上又晕开一块血迹,头仰着,双目紧闭,此时还不忘翻身想要下床,眼见着力不对,已经半滚了出来,半个身子悬在床榻边上。
“二哥!”陈皇后再顾不得次子,惊叫一声,回头去扶周承佑,口中则是大叫,“老四,快来扶你二哥!”
周承顺大步流星,人早已快到了门口,本来并无半点停留之意,听得不对,回头一看周承佑如此情状,吓得手脚都软了,急急往回奔,帮着陈皇后将兄长架了起来。
陈皇后眼泪直掉,怒骂道“你二哥这个样子,你还要给他惹事,你是嫌从前惹的事情不够多吗??”
周承顺在有话说,看到周承佑这副模样,那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自辩道“儿臣哪里是要惹事,只是二哥伤成这样……那人……连个太医都不叫过来,他而今哪里还是个……”
周承佑强忍着头晕,睁眼止道“老四!”
周承顺不怎么搭理母亲,对兄长的话倒是很听,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到底还是不放心,道“我去外头找个大夫进宫,就说是要给母后献个养生方子……”
又同陈皇后解释道“原是济源堂的坐馆,惯看跌打损伤。”
周承佑原本还要拒绝,陈皇后已是急忙点头,按着儿子道“便是不能叫医官,也当叫个大夫来才是,伤成这样,如何能不当回事!”
又问周承顺道“让他早些进来——那人口风紧不紧的?”
“是个妥帖人,有家有室的,不会在外边乱说什么。”周承顺回道,“二哥这伤处不能再等,我一会叫让人去寻他,看看趁着宫门未落,先喊进来再说。”
母子二人自顾自地已经将事情商定,边上的周承佑歇了片刻,倒是攒了些精神,教训弟弟道“你带个生人出出进进的,还怕不够引人注目吗?”
又对着周承顺道“我这伤处血都止了,上了药自己就会好,不必从外头叫什么大夫。”
对方没有理他,已是重新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子方才在地面上沾的灰,又整了整冠。
周承佑对自己这弟弟颇为了解,出声拦问道“你要往哪里去?”
周承顺倒是一副已经平心静气的样子,道“我去看看父皇。”
儿子去看父亲,放在寻常人家里半点都不奇怪,可周承顺从来不爱往周弘殷身边跑,平日里如果没有被召,抑或有事,罕有凑近的,眼见他今日如此主动,实在不合常理。
周承佑心中越发警惕,半撑起身子,又将右手扯住了弟弟的袖子,道“你改日再去,今晚就在此处为我守夜。”
周承顺没有拒绝,而是一口应了下来,在此处同陈皇后一起坐了片刻。
周承佑额头一路往上,直至头皮,足有半个巴掌大的伤口,流了半日血,其实身体已经有些虚弱,又兼吃了药,紧张了半日,眼下躺着躺着越发觉得困倦,原还想看着弟弟,可没多多久,就慢慢睡着了。
等到兄长睡着了,周承顺才把陈皇后轻轻拉到了一边,道“母后,我听得说陛下要追罪郭保吉,二哥死命拦着,又出头去劝,才被拿砚台砸的头,是也不是?”
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