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献给柏拉图已经算是钢琴领域的神秘园,那红袍青年正在弹奏的欢乐颂,明显就是在亵玩音乐。因为贵族家庭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能完美驾驭诸如“但丁狂想曲”,“小夜雨练习曲”等等中级曲目,而欢乐颂,只不过是入门级的东西,只有平民们听到才会欢呼雀跃。一曲弹完,红袍青年优雅起身,行绅士礼。尽管他的音乐造诣很糟糕,但还是引起很多花痴贵妇的鼓掌与尖叫声。
青年坐回象牙凳上,笑容礼貌“夫人,回答我一个问题,比献给柏拉图更难弹奏的曲子是什么”
帕拉尔夫人紧皱眉头,眼神散落在青年的双手上,四十年的钢琴生涯告诉他,那并不是一双适合体力劳动的手,而是一双天生为琴键而生的手,她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那封禁已久的心之赞歌,请原谅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那名犹太钢琴师的姓名。”
红袍青年在次问道“那您能弹出这遭到教廷官方封禁的曲子吗”
帕拉尔夫人犹豫了片刻,摇头道“不能。”
青年不在说话,将精致的乐谱集翻到最后一页,在用指甲割开封底,从里边抽出一张羊皮纸,上边画着些很寻常的五线谱,以及枯燥晦涩的拉丁文。观众们面面相觑,只有帕拉尔夫人那双美瞳中,突然闪过一抹惶恐和不安,就像是躲在角落里忽然被人现的刺猬。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她确定没有人观察到自己。
红袍者将乐谱在眼前摆好,连续试了好几个音,才叮叮咚咚的敲起琴键来,很缓慢,很蹩脚,就像是一五分钟的曲子,被拉长了整整五十分钟,弹奏者在一个一个的寻找键位。
演奏席设计的位置与其说是精妙,倒不如说是又一次高难度的复制,因为在钢琴的正上方,有特意保留的天窗,月光穿透玻璃,落在钢琴师的红袍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很落寞,那些声音也因为这种落寞而变的毫无知觉。无可非议,在“诺亚方舟号”音乐厅最奢华的大楼梯处,也有这样的设计,几乎一模一样。
灰熊公爵和多塔的表情,都由最初的愤怒变成现在的古怪,他们太想知道这位红袍青年的目的了,难道只是上台演奏欢乐颂他们太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世背景了,难道是患有严重心理障碍的精神病这些疑问同时也出现在观众们的脑海里,但像灰熊父子们一样,他们保持着习惯性的安静。
终于,断断续续的声音明显出现转折,先是像伐木工那样的铿锵有力,又转换成星辰落地破碎的幻听,就是这样古怪的声音,一直寻找着摇摆不定的中心点。现场有着深厚乐理知识的贵族,已经能够听出一个大概的模糊轮廓,他们浅浅的沉浸在琴声中,等待着钢琴师的在次升华。就像是画家在油布上描绘出一位女皇的轮廓,准备接着雕琢她的五官,她的头,她身上的每一个真实的部位。这种感觉是野蛮人无法领会的,但帕拉尔夫人可以,她就站在红袍钢琴师的身后,细细聆听每一个精雕细琢的音节。
全场随着这种弹奏的成熟,变的越来越安静,水晶灯失去了本有的光亮,人们的瞳眸完全凝视在那束倾斜的月光下,就像是在看一幅艺术造诣登峰造极的蜡像。能够穿透欣赏者的眼眸,直接抵达最纯粹最深处的心灵。
第二次“收复计划”爆后,连同无数的异端教士一起,大量文艺学派代表人遭到教廷神圣调查所的猎杀。那名帕拉尔夫人不敢提及姓名的伟大钢琴家,也成为了“救赎者黑名单”的客人,他躲在战乱后的废墟里,收养着很多同样无家可归的孤儿,但秩序的人们并不相信善良与友爱,在他们的眼里,任何犹太都是父与教廷的公敌,任何异端都是撒旦的子嗣。钢琴家被带进神圣调查所拷问室,遭受了残忍的致盲刑罚,并于一年后被送上绞架,他用那双盲眼穿过熙攘的人群,回到培养自己的故土,以及近在咫尺的音乐天堂。审判官允许他在受刑前,可以最后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