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
“不然。琬既不如丞相,政事的处置自然就远不如丞相在时那般高明,处置政事不高明,难道还不算糊涂吗?”
言毕,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两位朝中大佬达成共识,除非天子反对,否则的话,朝议的结果基本就是确定下来了。
天子会反对吗?
蒋尚书令看了一眼冯中都护,他非常确定:不会。
冯都护不知蒋琬心中所思,或者对于他来说,他比较相信蒋琬的执政能力。
两人就大赦达成一致,冯都护却是出乎意料地提起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记得这些年贵公子一直是呆在汉中吧?”
当年冯都护初设陌刀队时,中间还曾有过一些波折。
比如说负责陌刀生产的汉中冶,曾出过一次质量事故。
期间涉及蒋琬的儿子蒋斌。
时为越巂长史的冯都护大怒之下,一书问责。
后果就是蒋斌褪衣袍,裸上身,亲自下炉锻造,补齐了陌刀。
再加上蒋琬与冯都护的交情,这个事情才揭了过去。
不过受此事的拖累,咳咳,也有可能是冯鬼王这些年来职权愈重,没人愿意为了一个蒋斌冒风险去得罪冯某人。
所以蒋斌从那时起,就一直呆在汉中冶。
当然,呆在汉中冶也不并算是坏事。
这些年来,大汉南征北战,东征西讨。
汉中冶一直承担着给大军锻造武器盔甲的重任,成为大汉事实上最大的武库。
同时也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实权部门。
不过随着天子迁都长安,长安城内,自然要设立中央武库,汉中冶的地位,肯定会不断下降。
蒋斌若是继续呆在汉中冶,怕是要被边缘化。
只是蒋琬虽为尚书令,但地位声望远不如丞相,私下里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再加上他又是诚实君子。
最重要的,是有丞相这个前任作表率——诸葛乔可是在南中喂了好多年的蚊子。
徇私?
不存在的。
以他眼下的情况,自然不可能提拔自己的儿子。
不但不能提拔,还要注意避嫌。
没曾想到,他想避嫌,冯都护却是主动提起。
一向沉稳的蒋琬不知冯都护是何意,犹豫了一会,这才点头说道:“没错。”
当年冯都护并没有深入追究自己儿子的失误,蒋琬知道对方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要不然,没看如皇亲国戚的縻家、刘家的郎君,都差点没被整得生不如死?
更别说街亭一战,陌刀队大绽异彩,生生扭转了北伐陇右差点失败的局面,越发显得自己儿子在陌刀一事上的过失之大。
事后大郎还能平安无事地呆在汉中冶,这已经算是难得。
若不然,要是陌刀质量不过关,在街亭大量折损,导致这一战功亏一篑,大郎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那可就难说了。
冯都护看到蒋琬的神色,知其心意,试探着问道:
“令郎这些年来,做事也算是勤勉,积累了不少功劳,蒋公就没想过培养一下他?”
蒋琬闻言,立刻摇头:
“犬子才浅德薄,吾只愿他能衣食不缺便足矣。”
冯都护似是早就料到蒋琬会如此,当下微微一笑:
“蒋公怕是难如愿矣!我看令郎君,忠恳勤勉,颇有君子之风,有类蒋公。”
“正所谓金埋于沙,难掩其彩。眼下正是汉室三兴的关键时刻,朝廷求才若渴。”
“若是蒋公不愿意举贤不避亲,那说不得我就要越俎代庖,为国举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