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吏部的姚尚书。
自从姚尚书归附了新皇帝,范虎对他就有点瞧不上眼。
当时有多么刚烈,有多么对四皇子充满同情,这会子,就显得有多么的冷血。
“你怎么来了?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姚尚书听见范虎的声音冷的怕人,就下意识的缩回了想要搀扶他的手。
可是犹豫再三,他还是紧走两步,将范虎扶了起来。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便记得这里面枉死的那个人。”
范虎听了这话,才慢慢回过一口气来,他发力揉了揉冻僵的脚。
“记得就好,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老姚当真是忘恩负义背弃旧主了?”
范虎有点讪讪的,他没想到姚尚书真的当面戳穿他的心里话。
“我在安烈帝面前,可是比你得脸的,就是四皇子面前,我以前私下也叫得他一句鹤郎的。
你呢,一直混的不上不下,小小一个监察御史,若不是今上给你脸面,你真以为你能一直这么没事就上个奏章,不咸不淡的混着日子?”
范虎没想到杨市镇的话题转的这般快,上一句还信誓旦旦说感激先帝的宠遇,下一句就变成了指责自己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他用力甩开姚尚书搀扶自己的手,“拿开您那尊贵的手,我这病恹恹的身子,不配。”
姚尚书有些生气,又有些心中发悔,自己没事招他做什么。
看他那样子,便是死不服输的。
姚尚书先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四皇子行了礼,又将带来的上好的浮梁春,浇在坟头上。
范虎苦笑一声,“浮梁春,你倒真是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鹤郎是我看着长大的,谁能料到最后是这么一个了局。
但鹤郎走后,你说句良心话,我们鸿音王朝是不是更安定了。
老范,我也劝你一句……”
不等姚尚书说完,范虎就挣扎着起身。
“别说了,今上的路是越走越野了。
那个白芷国带回来的兰昭仪,你听说了吗?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姚尚书听范虎提起兰昭仪,不由得轻轻一笑,“她呀,是摩兰教的,你还想知道更多吗?我们一起去城西的同悦教坊走一趟。”
范虎听见同悦教坊的名字,立即扬了扬眉毛。
“听说绿映姑娘又有新曲子了,也不知今晚她会奏哪首?”
“嘿,你这个老不羞,还惦记绿映姑娘的新曲子呢。
走吧,走吧,别让鹤郎看我们笑话了。他现在去了那边,倒是比我们享福呢。
到了,谁不是都要去那边,不过是个早晚的区别。
依我看,我们可能最后还不如他呢。至少,他走了个痛快。”
谈起四皇子,范虎还是忍不住要叹息,多好的一个年轻人,那么早就去了,可是他们两个老东西,却还苟活在这人世间。
“哎,也许,我们最后还真的不如他呢,一把年纪,胡子的白了,还不知如何个不体面的死法。”
“想那么多,还是先去听绿映姑娘的新曲子吧。”
两个人并肩离开,却不想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人将他们俩的行踪看的清清楚楚。
那人一身寻常的衣衫,倒是戴了个遮面的面纱,不像是京中寻常妇人的样子。
何况,谁家的妇人,没事上到树上去。
可是范虎跟姚尚书两个,互相搀扶着远去,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那半枯的树上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见两人去的远了,这才慢慢从树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