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的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宣德帝听过他的表态,再没办法说些难听的话,来堵住这些将军的口了。
饱满的额角,原是紧绷着的线条,缓慢舒缓开来。
他缓出声道“平西王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到真是朕考虑的不周全了。
这台州之事,确实棘手难办。
可如今,他莫家既然反了,朕也不能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和朕的禁军,无端端受此无妄之灾,而不管不顾啊!
众位爱卿,就没有一人能够想到两全之法。
既能深入台州腹地,将那莫望东生擒,拯救台州的百姓与将士与水火,又不会冒犯了太上皇的免死金牌吗?”
威逼不成,便开始怀柔。
宣德帝的老朽眼眸里,充满着真诚不已的担忧,将一位忧国忧民的明君模样,表现的淋漓极致。
可惜,能坐在这,参加这宫中晚宴的武将们,可都不是没有脑子的傻蛋。
凡是不缺心眼的大将军,在这时候,可都不敢冒这个头儿。
首先,这台州本就不是他们的征战或驻守过的城池。
台州数十年来由莫家掌控,莫家在当地的势力,根深蒂固。
要对付这样一个捧着太上皇所赐免死金牌的地头蛇,比当初的青海帮那种,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土匪,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想铲除这么一颗毒瘤,本就该从长计议,细心周旋。
可如今,在这突然而起的动乱之时,想要毫无准备的,将运筹已久的莫望东,生擒入手。
无异于痴人说梦。
宣德帝虽然一直沿袭着,前两位老皇帝的善意,对莫家以礼相待。
可真正了解他的人,应该都猜得出来,他早就想动莫家了。
若非如此,三年前,他怎么会突然派出那名振朝纲,当年能与仲老国公齐名的秦老将军,前去台州地界戍守。
他无非就是想让秦老将军,摸清莫家的底细,而后再徐徐图之。
不想秦老将军还没有来得及对莫家动手,便于一个月之前,突发重病,缠于卧榻,至今无法言语。
被宣德帝临阵换上的台州驻军大将于德,还没完全熟悉台州戍军的详细情况,便发生了动乱。
这莫家勾结倭寇,所爆发的这场叛乱,究竟是察觉了宣德帝的心思被迫为之,还是早有预谋借机发作,现在谁也说不准。
在这种多事之秋,可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才能平安无事。
众将军的心思基本不谋而合,若是边疆发生与邻国的战乱,他们没办法退缩,只能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可如今,这台州祸乱,说的难听,可以算是皇家的家丑了。
虽说莫家人是姓莫的,可说到底还挂着一个异姓王的名头呢。
这趟浑水,若不是宣德帝盯着他,点到名字,这些人呢,可是没有想做那个出头鸟的。
这大殿之中,只有一人,与他们的想法不同。
此人,正是酒劲儿已经全然过了的仲英。
好吧,虽然她特别不想承认,之前,她同宣德帝对峙的傲气与叛逆中,确实是有几分酒精在作祟。
这台州传讯的人入殿之时,冷风吹入了殿中,微醺的仲英,就有了几分醒意。
听了他带来的消息,得知台州百姓,如今处于生死一线中,她的酒就彻底醒了。
听完这些事儿,她便打定主意,若是真的没人出来请缨,她便去。
仲英想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方才是酒后一时气愤,没忍住她的小脾气,才将誉王一顿数落,又挤兑了那心思复杂的宣德帝。
她这可谓是将人家皇家父子二人,得罪到了极致,以后少不了她有许多苦头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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