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璇,醒醒,陆璇!”冰冷又黑暗的夜里,一个深沉的声音正急切地叫着。
陆璇在半梦半醒之间无法动弹,只觉得周身寒冷,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胃里有一股令人发胀的水汽正朝着喉咙翻涌上去。
直到她骤然吐出一大口水,方才被惊醒。
“你没事吧?”顾桓礼蹲在地上,伸手揽起陆璇纤细湿冷的脖颈。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娇嫩得很,此刻被江水这么浸泡了片刻,在顾桓礼手中那一寸肌肤更是仿佛吹弹可破。
陆璇慢慢睁开眼睛,见眼前之人黑发又湿又乱地披散在肩上,一袭紫袍尽数被湖水打湿、颜色比以往更加深沉,不由地生出错觉。
这还是她整日得见的那位气宇轩昂的凶王殿下吗?此刻这副模样用“狼狈”来形容实在不算过分。
“殿下。”陆璇被水呛得声音有些微弱,勉强朝顾桓礼唤了一声。
他这才松了口气,在黑夜中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双眸渐渐褪去担忧之色。
沉默片刻,那副嘴上不饶人的嫌恶模样便又将方才的温柔尽数盖过,转而化作淡然且略显愤怒的一句——
“还真是个十足的旱鸭子,水性竟查到如此地步。”顾桓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
陆璇却振振有词,小声嘀咕道:“我女扮男装,阿娘为保我身份不被觉察,自小,便不让我接近水源,我哪里能通晓水性。”
如此说来,崔氏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眼看着陆璇如今这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惹人怜爱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男儿身。
顾桓礼念此不由地嗤笑,殊不知此刻的自己在人家眼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笑什么。”陆璇诧异。
顾桓礼随即收敛起笑容,朝她应了一句:“笑这里有一只落水狗。”
陆璇闻言霎然满心怒火,不过转念一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她随即摇头:“殿下说错了,此处并非只有一只落水狗,而是两只。”
陆璇边说边朝着顾桓礼伸出两根手指,神情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顾桓礼顿时佯装出恼怒的模样:“好啊,竟敢辱骂本王?”
陆璇却不知从何而来的胆量,偏偏觉得顾桓礼并不会将自己如何,随即“好意”提醒道:“我劝殿下还是先将现下的模样打理一番。”
顾桓礼却不在意,反正先前几番征战沙场,比这狼狈的模样简直数不胜数。
不过他也不同一只落水狗计较,见陆璇本就身子单薄,如今一身白衣被江水打湿包裹在身上更显纤细,他便不由地有些担忧。
“在此处别动,本王去去就回。”语罢,顾桓礼随即起身出去,留陆璇一人坐在仅有一束月光的破房子里。
方才同他逗趣之时还不觉得冷,此刻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也不知是身上的衣服打湿所致还是出于些许阴森可怖,陆璇竟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伸手环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正浑身发冷,后背却突然被一个厚重的东西盖住——是顾桓礼的外袍。
“殿下回来了?”陆璇边朝他打招呼边顺道看向自己身上那件同样被打湿的紫袍。
许是他方才出去行动得快了些,这外袍竟已比陆璇身上的衣物干了许多。
少顷,只见顾桓礼将手中的一堆木柴扔到陆璇面前,随手拿出打火石,没一会儿的功夫面前便燃起热烈的火光。
陆璇的心跟着身体,亦或是跟着某人渐渐暖起来。
“没想到殿下还会做这种事情。”陆璇感叹道。
在她眼中,顾桓礼的形象一直都是如同他的封号一般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她实在无法将他与这些拾柴烧火的琐事联系到一起。
顾桓礼本人却不以为奇,只淡然应道:“战场上这些事情都